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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我在这里:倾听篇 |
有故事的人:肖楠,女,27岁,外贸代理
倾听者:阿简
前言:郭美美同学的一通“富而闲则炫”,着实在网上火了一把。虽说“知名度是够了,但是美誉度和公信力太差”,而且到最后还爆出,除了两个硕果仅存的包包确是爱玛仕之外,其余都是购自罗湖商业城的仿制品,可是她那个在最后关头被抬出来救火的妈妈,貌似还是很强大的:“九零年她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在深圳就已经有两套房和几百万的现金,不用做事就可以养大她了”。言语中,很有一点财富先驱的味道。比起单纯的几百万现金,更令人惊奇的是她的理财能力:“只用几万块钱,在几个月内就赚了几百万”——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位美美妈不是股神又是神马啊?
“女人能挣大钱,多好啊!”聊起这些,肖楠的一句感叹,显得有点语重心长。作为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她没有这么强悍的吸金能力,而她的很多苦恼,似乎也与此有关。
这些日子挺别扭的,或者确切地说,是很长一段日子以来,都挺别扭的。我总觉得,我跟老公之间,有着一层很厚实的隔膜,跟毛玻璃似的,彼此的心思隔得再近也是影影绰绰的,让人放不下,又看不清。
原因,我想大概跟钱有关吧。虽然他嘴上,并没有明确地这么说,可我心里很明白。他是个医生,每个月的收入虽不一定,但总在一万元左右;我是做外贸代理的,收入不高,一年下来,也就两三万块钱吧。我也知道在这个城市,我这样的收入是挺低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不想漂漂亮亮地做白领做骨干做精英,风风光光地挣大钱过好日子,可想毕竟是想——想,就能做得到吗?
因为收入上有着明显的贫富差距,我们家的分工是他回到家来就休息,而我除了带孩子,还得做饭、洗衣、收拾房间。我有时忙不过来,叫他一起帮忙,他多数都是嘴上支吾敷衍,就算最后没辙了搭把手儿,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看着让人堵心。更可恨的是他有好几回都说,如果我们俩的工资掉个个儿,他愿意在家看孩子做家务。所以我有时候就想,要不我干脆辞职算了,在家做全职主妇,那样我做起家务来,至少心里会情愿些。可是他又不同意,怕我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会胡思乱想,跟社会也脱节了,形象也没了等等等等,总而言之我这班还得上,带孩子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这些活儿还得包。凭什么啊您说?
有一回我约了客户出去谈生意,对方晚到了两个多小时,到了以后那一通磨唧啊,末了还因为差两个百分点没谈成。我筋疲力尽地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公婆和老公都已经吃完饭了,厨房里盆干碗净,丁点儿剩的都没有。我说我饿得快背过气去了,他们只说以为我这么晚不回来,肯定在外面吃了,完了竟然一笑而过!我又累又饿又搓火,抱起孩子回到自己家,心里想着我自己的老公好歹也得谦让一下,多少帮我弄点吃的吧?他可好,说下午刚做了个手术累得不想动,让我自己泡面吃,转身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起电视来。我心里这个气啊!手术手术,又拿手术说事儿!是,我没他挣得多,也没他的工作牛气,那我就得夹着尾巴做人,连气到半死累到虚脱的时候,都不能得到一点关爱吗?
我没好气儿地跺着脚奔进厨房。水壶是空的——永远是这样,他喝完水永远不去烧,宁可穿过三栋楼跑去他妈妈家,也不会自己进厨房烧水喝。我在这边恨恨地想着,刚把面放进碗里,那边孩子就叽里呱啦地哭起来。我赶紧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孩子大便了,裤子里、塑胶拼图上弄得哪哪都是,他却还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完全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我急了,一边拽起孩子收拾那些脏东西,一边没好气地冲着厅里大喊:脏成这样了,还不过来搭把手儿?!死人啊你是?!他臭着一张脸好歹蹭过来了,却没有上手干活,反而满脸嫌恶地质问我:一天就晚上带这么会儿孩子,还闹得鸡飞狗跳的,还好意思跟我喊。喊什么喊?
我当然更气了。是,我一天只有晚上带这么一会儿孩子,可是,我白天一整天闲着呢吗?我没出去吃了喝了玩了乐了?我钱挣得虽然不多,累可是一点也没少受啊!他凭什么说这些狼心狗肺的屁话,凭什么这么对我?
说到孩子,我这心里也挺复杂的。三个月产假刚休完,我就急着上班了,因为怕离岗时间太长丢掉工作,只好把他交给奶奶照顾。我每天下班以后回婆婆家接孩子,顺便在那吃晚饭。我老公就总觉得这样一来,回到自己家也就没多少家务了。其实凭良心说,这点家务算不上繁重,做起来也累不死人,我只是在乎他对这事的态度,那么理直气壮应当责分的,让人心里不舒坦。
看到有些女人,虽然在家里不工作,可是在老公面前照样是个宝,我心里时常感觉有点不平衡。比如我家的邻居李姐吧,白天一天也没什么正事儿,晚饭还总等着他老公下班回来做。他老公还是公司的副总呢,比我老公挣钱多多了,可是下班回到家,那就是李姐的模范员工一个,好吃好喝的换着样儿做不说,还从来没有一句怨言。我把这事儿说给老公听,巴望他能多少受一点感化。他却阴阳怪气地甩过来一句: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听了这话,心里唰地凉了大半截:原来如此。也许,是我老公觉得我跟人家李姐没法比,他为我这么做不值得吧?
所以这些日子我就在想,我跟他的问题,或许不仅仅是挣钱多少这么简单。也许,他根本就觉得我是个废物,只能像保姆一样吆来喝去,至于爱人间的那些怜惜和欣赏,大概早就没有了,甚至,可能从来就没有过。有了这样的念头之后,我一下子感到很悲哀。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婚姻,还有什么意思呢?
阿简说:很多年前我认识一个人,勤俭、克己,是真正的贤妻良母,每天做饭的时候,都在一锅馒头米饭旁贴上俩玉米饼子,作为自己的口粮,为的是把细粮留给一家老小和丈夫吃。有一天不知为什么,她忘了贴饼子,揭锅的时候一掀锅盖,儿子很替他妈着想似的说了一声:哎呀,没有我妈的饭了!她听了这话心里拔凉,反思了一晚上,从此不再贴饼子——就算贴,也是满满一锅全家一起吃。我听说这事的时候年纪还小,心里却也有一点寒丝丝地打颤,所以直到今天还记得。不过这些年来年岁渐长,年少时的好多想法,也有了变化。没错,有些女人一辈子兢兢业业吃苦耐劳,也就一辈子辛苦终老,因为她的苦与累在家人面前,都因为司空见惯成了理所当然。不过这有什么呢?只要她喜欢。
这些年日子好过了,都市里的年轻女性,绝用不着为了一口粗粮费这么大的周章,可是她们对于婚姻和情感的苦闷和纠结、甚而失落,比起那些含辛茹苦却甘之如饴的女人,要烦恼得多。其实寻常的婚姻当中,针锋相对的原则性问题极少,多数的苦恼与纠结,出在心态上。夫妻之间不论男女,一方工作高度紧张责任巨大,如履钢丝地工作一天回来,另一半多为他分担一点鸡毛蒜皮的家庭琐事,又能怎么样。就算他不懂投桃报李,至少也落得心安,毕竟肥水没流外人田,心疼的也是咱自家的人。一个家庭,如果真到了我挣几个你也必须挣几个的份儿上,也未免太市侩了点。可是反过来看,如果真到了我干了一点你也必须干一点的份上,那还不是一样。
说到家务,似乎是婚姻当中与情感很休戚相关的一环,或风蚀雨侵、或聚沙成塔,都是日久见人心,慢工出细活。为了爱而心甘情愿地付出,是人的一种本能。而主动做和被动作,双方的感受都是不一样的。在这一点上来看,对那些因为家务的分工不合理而闹纠纷的家庭来说,问题的根本不在收入的差距,而在于夫妻之间,还有没有这份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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