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块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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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简休闲 |
分类: 一声嗟叹:世事篇 |
一个女孩子,工作很辛苦。每天起早贪黑的去上班,每个月的薪水,只有一千多块钱。因为日复一日地早出晚归,等回到家里的时候,累得一动也不想动了,常常是连脸都顾不上洗一把就一头睡去,更不要说收拾房间,打理内务了。日子一长,小小的闺房里便有些脏乱。做母亲的心疼女儿,就在有一天她去上班的时候替她打扫清理——衣服洗好,被褥晒过,平日里懒洋洋随手丢下的那些零七八碎,则集中在梳妆台下面的一个纸盒子里,统统扫地出门。
女儿回来之后,看到焕然一新的房间,吃了一惊。连忙问母亲,她梳妆台下的那个纸盒子哪里去了?母亲在她陡然而变的神色里,似乎感觉到了一点不安,定定地望着女儿的脸,惴惴地答:“扔了啊!跟那些没用的东西一块儿,都给扔了。怎么啦?”
女儿傻了。据母亲说,“她的嗓子当时就哑了”……是的,正像我们听到这里所猜测的那样,那破纸盒子里有相当重要的东西——8000块钱,这个辛劳的女孩子整整半年的薪水。
母亲的心轰然一声坠了下来。短暂的错愕之后,她飞跑下楼,抱着一线希望冲到垃圾桶里去翻检。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她绝望而歉疚地回到家来,抱着两眼发直的女儿,怜惜地痛哭失声。
第二天清早,她赶去隔壁那幢楼的一间地下室。那里住着外地来务工的一家三口,男人在小区里做保洁工,女人带着孩子,在小区里捡废品。经过了几乎一整夜的思量、判断,她认为自己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那笔钱是被这夫妻俩捡走的——她扔盒子的时候是下午,小区里的人们都还没有下班,再说就是下了班,住户们谁会跑到垃圾桶里去翻腾一个破纸盒子呢?而保洁工在每天下午的五点钟左右,都要清理一次垃圾桶的。“天时地利,处处被他占尽了,这还不是秃子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分析虽然看上去合情合理、丝丝入扣,可毕竟不能作为把那夫妻俩送去法办的“呈堂证供”,因为她拿不出一点证据来验证她的推理,而那个要命的“证据”,没有它是万万不行的。她清楚地明白这一点,苦不堪言又无计可施。唯一能做的,是每天堵在那间地下室的门口诅咒、大骂,跟那夫妻俩形成一种很奇特的对峙——她不能直接令他交出那8000块钱,因为没有抓住他的现行;他也不能正面反驳她的斥骂,因为她没有指名道姓。她一天天地骂着,越骂越生气;他一天天地忍着,越忍越搓火。后来,他终于跑到居委会去,说他可以拍着自己的良心起誓,他压根儿就没见过什么纸盒子里有8000块钱。他一家人穷归穷,可是从来不拿自己不该拿的东西。而居委会的人除了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和和稀泥,答应回头帮他劝劝她之外,也没有什么办法。
这世界说起来,真是让人无奈。每天都有人,要承受从天而降的损失;也每天都有人,要承受百口莫辩的屈辱。于是,每天都有人在丢东西——有形的丢,无形的也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