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的文化,极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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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网上很多人对穆斯林大加挞伐,认定伊斯兰文化是一种野蛮的文化。目前,各种和伊斯兰极端主义密切相关的恐怖活动,恐怖组织,似乎都在为这种论点提供证据。穆斯林作为一类宗教信仰者,已经和恐怖、狭隘、愚昧、极端联系在一起。
但持此观点的人似乎并没有详细读过历史,事实上,伊斯兰文明长期以来,呈现给世人的是一种宽容的姿态。伊斯兰在早期不但包容了基督教文明,而且对犹太人——这个一直被边缘化,尤其被基督教世界打压破坏的群体,都采用了兼容共存的态度。我们似乎一直分不清,穆斯林作为一群有着某种共同信仰的人,和极端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之间的区别,正如无论东北人、河南人、北京人,都不能通过对某一个群体下定义判断个体。极端主义绝非某一类人中固有的属性,它往往只是一些弱小者面对强大者采取的绝望反抗,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方式。
上世纪初叶,爱尔兰人为了独立,对英国殖民者发动袭击,当年被颂扬为爱尔兰的独立战争。这场斗争中,爱尔兰共和军采用的方式,包含了很多暗杀和奇袭,针对的往往并非单纯的武装人员,很难说是正规战争。尤其是暗杀,也许连游击战也算不上。如果放在今天的语境下,也难逃恐怖主义之嫌。但由于和民族独立这类宏大叙事交融在一起,这种反抗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定,也的确在一定程度上推进了爱尔兰的独立进程。爱尔兰独立后,留在大英帝国怀抱的北爱尔兰产生了北爱尔兰共和军,为了独立,他们延续爱尔兰共和军的做法,甚至变本加厉,想用更加极端的暗杀、爆炸等方式来促成北爱尔兰的独立。但时代已经改变,旧的方式已为新的道德不容,北爱尔兰共和军最终被多数国家认定为恐怖组织,在打压下最终式微,不得不和英国签署和平协议,宣布放弃武装斗争。
再往前追溯,引发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萨拉热窝事件中,塞尔维亚的民族组织成员刺杀了奥地利王储费迪南大公夫妇,欧洲大国们为此打成一团,最终造成了夺去几千万人生命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在我们的历史书中,刺杀方长期被赞颂为追求民族独立的英雄,但这种针对政治人物的暗杀行为,如果放到今日来看,会不会定性为极端的恐怖主义呢?辛亥革命前后,刺杀不断,清廷大员中良弼、恩铭等人皆死于刺杀,清廷排“五大臣”留洋考察,准备施行立宪政体,在火车站也遭到了革命党的未遂刺杀。这种行为,该如何归类?
我们不能脱开历史现实,孤立地看极端行为的产生,轻率的归结为某种文化的劣根。即便今天深受恐怖主义困扰的犹太人,在自己弱小之际,同样采取过极端恐怖主义手段。在1948年联合国宣布巴以分治计划之前,犹太复国主义早已建立了包括哈加纳、伊尔贡、斯特恩帮等不同的武装派别,以暴力方式对抗英国驻巴勒斯坦的托管政府和军队。其中伊尔贡和斯特恩帮都都属于行事比较极端的组织,包括相对温和的哈加纳组织,也曾使用恐怖袭击的手段来对付英国托管当局。那个时候,犹太人的恐怖行为,毫不逊色于今日巴勒斯坦的哈马斯组织,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得出结论,这一切都是因为犹太教是极端宗教,犹太人是劣等民族?这样的腔调我们倒的确听到过,纳粹德国正是基于这样的说法,掠夺了犹太人的财产,把一批批犹太人送入集中营的毒气室与焚尸炉。
以色列建国后,哈加纳成为以色列军队的中坚力量,桀骜不驯的犹太极端组织伊尔贡和斯特恩帮被收服,纳入以色列国防军,曾经的恐怖组织成了国家机*的一部分,彻底合法化了,北爱尔兰共和军宣布停战,极端主义的行为随着历史的转折、社会环境的改变终于逐渐式微,然而,新的极端主义又涌现出来了:当年曾被以色列极端组织攻击的阿拉伯人,如今也在用恐怖主义争取自己的权利,这绝不是某一类民族血统的遗传,不能仅仅归纳为宗教*仰的文化局限,在表象背后,有更加深刻复杂的政治态势和社会环境问题。
解决冲突是一项艰巨的人物的,啊那些动辄持某些地域论、文化论,一定将人分割成不同群体来分别优劣的人,他们能起到的作用,只不过是激化了矛盾,为极端主义行动提供新的论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