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曾被评为全国“道德模范”的孝子刘霆通过网络宣布要变性成为女性。他曾经为了照顾尿毒症晚期的母亲，毅然踏上了背母求学之路。但十多年来，他一直希望自己成为一名女性，由于社会压力，也由于道德模范等一系列的荣誉，刘霆一度埋藏自己做一个“美丽姑娘”的梦想，努力装成为众人眼中的“模范男孩”。现在，他还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在条件成熟的时候进行变性手术，做一个女人。

　　变性，当然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但不寻常的事情并不等于不道德的事情。遗憾的是，在几十年前的中国，人们并不这么看，所有的人都得循规蹈矩，稍有逾越，就是不道德，有可能被广大人民群众的唾沫星子淹死，甚至有可能被专政机关打击。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一些有小众意愿和趋向的人，让这个社会上所有的人都满意了，唯独给自己留下了痛苦。尽管他们想做的事情，除了让自己舒心之外，对社会也并无半点害处。

　　好在相比数十年前，人们的道德观有了明显的改变。现在的人们更能够接受如此的判定道德与否的标准，即：道德不道德，在于某人的言行是否对他人造成了不良影响，而不是某人的言行是否与众不同。如果没有什么社会危害性，一个人的言行即使惊世骇俗，也不是什么不道德的行为，别人也不应该妄加干涉，甚至连非议都纯属多余。较之以前，现在的人们有了更多的自由。自由不是随心所欲，但自由应该是在不影响别人前提下的随心所欲。其实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随心所欲，绝大多数人所做的绝大多数事情，都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在不影响别人的前提下，追求自己的幸福，何乐而不为，又何咎之有？

　　按理，刘霆的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时代，本来是件简单的事情。但刘霆的身份是道德模范，又是因为“孝”而获得的道德模范。这似乎让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也给刘霆带来了压力，好几年了，他都把想变为女人的心愿深深地埋藏在心中。但事实上，刘霆大可不必给自己压力，变性没有影响到其他任何人，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道德模范”尊号不应当成为自由的负累。

　　当然涉及“孝”，问题也有些复杂。其实说变性不会影响其他任何人，稍欠严谨，因为亲人往往会因此而受到伤害，这是当事者必须面对且需要妥善解决的问题。所幸的是，在刘霆这个个案中，刘霆已经做好了母亲的工作，他的母亲已经能够坦然地接受这个现实，尊重孩子的意愿。显然，刘霆并没有悖逆孝道。而且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在陪伴着母亲，积极地想方设法为母亲治疗，在用自己的行动践行着孝道。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他仍然是一个道德模范，他的孝心和孝行仍然值得他人学习。唯一不同的是，他这个孝子有可能会变成孝女了。

 

本文发表于2014年6月7日《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