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写诗词应当以普通话押韵优先
(2015-01-13 11: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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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砸七杂八 |
有人问写诗该如何选韵字:普通话很押韵,可平水韵却不在一个韵部;平水韵在一个韵部,普通话又不押韵。如何是好?
我的回答是:如果不谈以意为先,单就选韵字,应以普通话押韵优先。
切韵并不是一种现实的语音,而是综采古今方国之音,调和妥协的一个结果,可以说,是各种方言的最大公约数。平水韵承切韵而来,亦当如是观。用各种方言去读平水韵的许多韵部,都会发现有不押韵的字,也会发现有押韵的字跑到别的韵部去了。因此,用平水韵写成的诗,用方言去读,有时会出现不押韵的情况。这种情况不是今天才有的,古代就如此。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是采用叶音法。所谓叶音,就是把读起来不押韵的字,强行读另外一个押韵的音。这个另外的音,一般都能从其他方言或古藉中借到,如果实在借不到,那就自创一个音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比如:
打起黄莺儿
莫教枝上啼
啼时惊妾梦
不得到辽西
用普通话读,儿字不押韵,因为吴语“儿”读“泥”,如果借吴语的这个音来叶音,再用普通话读或吟诵,就押韵了。虽然其他字都是普通话音,就这一个儿字是吴语音,有点古怪,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谁叫诗词押韵是王道呢。当年朱熹读诗经,很多字不押韵了,貌似就是用的这个办法。这只是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实际要复杂得多,尤其入声韵。比如老杜的北征,这么长的一手诗,全押入声韵。恐怕借用N种方言音,也不能让这手诗的所有韵脚押韵。这时候只能采用变音的方法,就是在韵字原读法的基础上变变腔调,把它们往押韵上靠。当然,这种变音还是要有功底的。懂得的方言越多,读古诗词的经验越多,变音越容易。这种变音,实际上也是一种自创音。一手诗要用两种或更多种语音来念或吟,与一手诗只用一种语音来念或吟,当然是后者更好,因为后者保持了语音的同质化。同质化优于异质化。
诗词吟诵有一种文读或叫读书音,主要体现在押韵上。有人认为文读音就是中古音,甚至就是中古河洛地区的音。我对音韵没有研究,不知这种说法有没有根据。但我觉得一个地区的中古音,八百年没有流变,还能把这么多古诗词都读押韵了,总不大靠谱。或许,将文读理解为叶音更靠谱些。比如发现古人的诗不押韵,就借别的方言的音,这样东借西借,把古人的名篇都弄得押韵了,这些借来押韵的音,就组成了一个文读系统。当然,在不严谨的情况下,大伙称文读音为古音,普通话音为今音,也没什么。
这是读古人诗的问题。我们自己写诗,同样会遇到这个问题。一手诗的所有韵脚字虽然都在平水韵的同一韵部,但用普通话读起来,有的字并不押韵。这时同样要用叶音的办法,才能保证所有韵脚字都押韵。而一手诗的韵脚虽然横跨几个韵部,比如二萧三肴四豪,但如果普通话读起来很押韵,就不需要叶音。这里就有一个取舍的问题了。我认为跨韵部不要紧,叶音能不叶最好不叶。现实语音是流变的。现在读起来押韵的,以后未必押韵,现在读起来不押韵的,以后也可能押韵。但是,如果一开始就弄得不押韵,要靠叶音矫正,不如一开始押韵,先把便宜占了,至于以后,那是没法预测的。況且,前面已经说过了,同质化优于异质化。这就是我主张普通话押韵优先的理由。但在实际写作中,也有些字我是习惯于用方言去读的,其中就包括著名的“远上寒山石径斜”的斜字。对这些字,我实际上采用了方言叶音优先。我想,每个诗人都会有自己习惯性地用方言或文读去叶音的一些字。
吟诵以不变应万变的方式,对平仄格律的处理很完美,把韵书的平仄凝固化了,这对于诗词写作规范的传承极具意义。但吟诵并没有很好解决押韵的问题。押韵不得不靠叶音来矫正,这是一种不完美但不得已的办法。反映在诗人的写作中,就是韵书对于平仄是指令性的,对于押韵则只是指导性的。古人跨韵部的通押不时可见,有的甚至匪夷所思,直可目为出韵。而平仄则与韵书高度一致,不一致的字极其罕见,如果不是完全没有的话。当然,跨韵部的通押,有一根红线是绝对碰不得的,那就是不能以普通话读来押韵为理由,搞平仄通押,或入声与非入声通押。因为这样做的后果,会使基于韵书和吟诵建立起来的字音平仄体系无法稳定,等于取消了诗词的写作规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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