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听扬州道情，艺人怀抱蒙着鼓皮的道筒，手持两片三、四尺长的简板，不紧不慢地打着节奏， 一边手拍道筒，一边唱道：

“老渔翁，一钓竿，靠山崖，傍水湾，扁舟来往无牵绊。沙鸥点点轻波远，荻港萧萧白昼寒，高歌一曲斜阳晚。一霎时波摇金影，蓦抬头月上东山。

老书生，白屋中，说黄虞，道古风，许多后辈高科中。门前仆从雄如虎，陌上旌旗去似龙，一朝势落成春梦。倒不如蓬门僻巷，教几个小小蒙童。”

道情十首乃郑燮所作，因此也叫《板桥道情》，听着这些苍凉空灵的曲调，常常羡慕“蓬门僻巷”的生活，这种生活恐怕只有退休后才能享受吧。周围的朋友也有“退休者”，其实他们并未到退休年龄，只是不愿受束缚自愿请辞在家而已。高瘦人正在家里“教几个小小蒙童”，生活无忧，这种状态有可能写出最好的作品，高瘦人的小说屡次获奖便是明证。

文武小哥在崂山山间租了房子，号称观川庐居士。并有诗云：“借庐在崂山，犹闻车马喧。退避三舍外，地远心不偏。餐霞东山下，读史逝川前。 山气日夕佳，寒俊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杜帝刚过五十就跟领导辞了职，办了“内退”手续。虽然没有“教几个小小蒙童”，但也属于“老书生，白屋中，说黄虞，道古风”之类。每天睡到日上东山，起来后泡上一壶茶，听听音乐。当然也免不了查查股市涨跌，这说明他还没有完全免俗。不过时间多了，思考也多，感慨更多。无数个夜晚，推开阁楼的天窗，凝望深邃的夜空，很快就写出了两本书《阁楼天象》和《岁月作证》。

杜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迷上了石头，不管走到哪里，都一定要去看奇石市场。我曾陪他去过桂林、柳州、南宁、越南等地，每到一处，必然观石买石。什么国画石、珊瑚石、寿山石名目繁多，我们曾遇上过一个石头卖600万的，吓得我直咂舌头。不过因为石头体型硕大，不好搬运，否则杜帝是一定要带回来的。有一次去扬州，他嘱咐我开车一定要绕道临沂，据说那里有一个奇石市场，我跟他解释要多走200公里，这才作罢。

如今杜帝的阁楼上摆满了石头。二十年前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杜帝是诗人、作家，家里藏书最多，客厅四壁全是藏书，满满当当一直顶到天花板。如今石头替代了书籍，我好奇地问：那些书都放哪里去了？答曰：全部送人了。

不禁感慨，象我和蚂蚱眼之流刚刚学会买书藏书，装模作样地找木匠做了书橱，准备把《阁楼天象》《岁月作证》《青岛屋檐下》通通摆在书架上，冒充个文化人嘛。唉，人家杜帝又收藏石头了，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总也赶不上。

前几天喝酒后，杜帝对我和志坚说：“明天到我那里听音乐吧。”我立即受宠若惊，杜帝的小屋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有一次一位文艺女青年讪讪地对我说：“能不能带我去杜帝哥哥的小屋看看？听说那里像个博物馆。”我说：“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你自己去吧。”女青年差点掉下泪来，说：“杜帝哥哥好严肃啊，他从来不单独跟女的交往，你面子大，带我去嘛。”

以下图片是我和志坚去喝茶听音乐时所拍。http://s11/middle/528b0a9ft962c82f4038a&690
杜帝、志坚和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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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道，背后是发烧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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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帝买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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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真的荔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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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瓜，杜帝遗憾的说：“当时去桂林应该多买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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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雕刻 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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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工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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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大罐，价值好几个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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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什么叫“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