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子贡进曰：「夫少正卯，鲁之闻人也，今夫子为政，而始诛之，或者为失乎？」孔子曰：「居，吾语汝以其故。天下有大恶者五，而窃盗不与焉。一曰心逆而险，二曰行僻而坚，三曰言伪而辩，四曰记丑而博，丑谓非义，五曰顺非而泽，此五者有一于人，则不免君子之诛，而少正卯皆兼有之。其居处足以撮徒成党，撮聚其谈说足以饰褒荣众，其强御足以反是独立，此乃人之奸雄者也，不可以不除。夫殷汤诛尹谐、文王诛潘正、周公诛管蔡、太公诛华士、士之为人虚伪亦聚党也，而韩非谓华士耕而后食，凿井而饮，信其如此而太公诛之岂所以谓太公者哉。管仲诛付乙、子产诛史何，是此七子，皆异世而同诛者，以七子异世而同恶，故不可赦也。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小人成群，斯足忧矣。』」

【注释】

心逆而险：思想叛逆而行为险恶。

行僻而坚：行为邪僻而态度坚定。

言伪而辩：言论错误而蛊惑大众。

记丑而博：满脑子仇恨而强大的影响力

顺非而泽：团伙作乱而广施恩惠。

【白话翻译】

子贡特地过来请教先生，说：“少正卯是鲁国的名人，现在您刚当政就先杀了他，这样做恰当吗？”言下之意，担心此举造成社会动荡，给他带来麻烦。

孔子说：“坐下来，我告诉你为什么要杀他。天下大逆不道的恶行有五种，而盗窃并不在其中：一是思想悖逆而险恶；二是行为邪僻而坚定；三是言论错误而雄辩；四是记述非义的事物并十分广博；五是教人不走正道而又广施恩惠。一个人只要有其中一种，就该惩罚，而少正卯兼而有之。这个人聚徒成群，结党营私；粉饰邪恶，迷惑众人；聚众闹事，团伙作乱。像他这样的奸雄，对社会危害很大，不可以不除掉。

当初殷汤诛杀尹谐，文王诛杀潘正，周公诛杀管叔蔡叔，太公诛杀华士，管仲诛杀付乙，子产诛杀史何，这七人，虽然处在不同的时代，结果都是同样，必须诛杀，原因是一样的，对社会危害极大，不可赦免。《诗》中说：‘忧虑重重难除掉，成群小人太可恼！’小人成群，这太令人担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