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跳楼

2014年10月21日 22:10

那天下午

班车驶过那个小区

路边围了很多人，还有消防车

有人说：又有人跳楼

大家伸长颈项在高层上踅摸

还是不想跳，想跳早就跳了

男的，女的，在哪儿

楼顶，角角，站着的

这么高，跳下来还不成浆糊了

压根没想跳，唬人的

 

班车在时空隧道中悄然转身

缓缓驶入西长安街

那人不见了

真的不见了

插入云霄的楼顶空空如也

就在拐弯的瞬间

 

那天没有雾霾

   注：那天下午坐在班车上看到的情景。

      

    菊花从此迷失在记忆里

 

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我从你妈妈那里讨到那盆盛开的白菊

献祭在你的坟前

菊花从此消失

连同你的豆蔻年华

你纵身一跃

真的那么决绝

 

菊花开在秋风里

一如你结着愁怨的眼眸

从春天到初冬

漫山遍野的野菊花

开在我们奔跑的风声里

寒风中，我们

扬起冻得通红的小脸

伸出冒着热气的舌尖

比赛谁吃到的雪花更多更甜

 

我一直不懂

你怎么肯用稚嫩的头骨撞击地球

我们追逐的蝴蝶、蜻蜓

还有蛐蛐、蚂蚱

以及河里的鸭子、石头下的螃蟹

都留不住你

为了他，或者他

还是仅仅为一个虚幻的梦想

    注：1984年秋，菊花盛开的季节，一个15岁的少女从四层楼——自家窗户纵身跃下。

 

      请给我一个理由

 

火车瞬间碾成齑粉

熟悉不熟悉的都消失了

没人留恋微贱的草芥

这些年，坚持留下做了半截的一两件事

给自己一个存活下去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无数次地发现借口一个比一个苍白无力

 

突然发现

牵挂的人原来只是自己的牵挂

借口不再是借口时

绿草，白云，还有什么意义

          2011.07.27

    那段时间，总有人告诉我，她害怕窗口，害怕楼道，怕自己经不住诱惑，扑向自由的天空。

 

     飘落的蝴蝶

 

2010年的最后一天

对一个年轻的生命来说

真的就成了最后一天

蝴蝶一样轻轻飘下

多少万年前

你的翅膀已被远古的幽灵收去

那一刻

他以为自己能飞向自由

就像有人曾许诺他的

 

唏嘘过后

雪还在空中游走

邂逅那只飘在梦里的蝴蝶

为什么没有了后羿

天空中依然有那么多飘飞着的嫦娥

 

明天

那座楼下

学生们像往常一样络绎不绝

那只蝴蝶在空中忘情地招手，呼唤

铃声急促，脚步匆匆

太阳从东方升起

2011.01.03

    注：一个学生从教学楼的天台跳下，听说是男孩，为情所困。

 

     还年轻

 

那几天

看到窗户

就有飞翔的冲动

张开臂膀

在风中呼啸而过

 

切菜时

他感到动脉喷张

殷红的血缓缓地、慢慢地

汇成一条小河

流进海德格尔的梦里

嘴里好甜，好甜啊

 

他躲进卧室

又看到了落地窗

他从楼梯上逃走

站在院子里那颗核桃树下

等候放学回家的女儿

        2010.09.26

    一个研究海德格尔存在主义哲学的博士说他害怕一切的利器，不敢走近窗口，不能一个人在家。恐惧时，他总是到楼下的核桃树下等候女儿放学。

    只有他，还在阳光下，爱着女儿，爱着这个世界。

    感谢孩子，感谢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