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读木心《文学回忆录》第三十六讲
(2023-12-19 12:33:58)| 分类： 随笔 |
孟德斯鸠是十八世纪法国文学的先导，思想家、法学家，三权分立就是他提出的，于人类社会有着钻木取火的意义。这样的人太少：明朗、平衡、通达、纯良。“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就是指的他这种人。“一个纯良的人，入世，是他，出世，是陶渊明。”相比较，我还是喜欢入世的纯良人些。历史要多选择这类人写成才好。
伏尔泰，性格离经叛道，但因祸得福。文学家、艺术家、思想家，都是因祸得福的人，不过闯祸别闯到死掉。闯祸闯到死掉的文人太多了。伏尔泰好冷嘲热讽，哪里都呆不长。后到德国，住在腓特大帝宫中。这位大帝爱文学，把自己的诗给他批评修改，对曰：要让我洗那么多脏衬衫。一句闹翻。他的长处，是讽刺嘲弄，他这是文学的侧面，光靠嘲笑不能成其伟大的文学。庄子仅用一用，余力则用到文学的正面。但是，木心还是说伏尔泰的意义比较大，世界性。鲁迅比较国民性。但我喜欢的就是鲁迅的国民性。
狄德鲁的成就在于《百科全书》的编纂。这项伟大的工程，完全由他的智、仁、勇完成。他不是一部常规的技术性、工具性、参考性全书，涵盖了人类思想行动的各个范畴，十八世纪启蒙运动产生的新规念、新知识、反抗暴政、反迷信都在其中。他是知识的传道者，不信神，认为只有知识和道德能拯救人类。
成就不论阶层高下，但气质是有影响的，我们不能想象屈原出身下层。我们说身上有贵族气质，除了学养，绝对与出身家庭有关，譬如木心。
卢梭的《忏悔录》，家里有，书本发黄，一直没看。此书树立了他在文学上的位置。此书第一次，也是第一人，“我愿意完全无遗地表呈自己。”“我非常坏，你们更坏。”能够像卢梭这样敞开自己需要勇气。但也不是彻底敞开。木心说，他不坦白。没有一个人，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暴露自己，打开自己的灵魂。不可能的。说的是人性。自己对自己敞开都很难做到，何况向别人敞开。卢梭这样，已经是非凡了。
十七世纪的德国文学得益于那个“脏衬衫”的腓特大帝的推动。文学艺术是充满生机的。或曰：文学艺术本身就是生机。统治者不去管它，它就会发芽滋长。如果统治者给点养料，马上蓬勃发达。木心又说，文艺不需要提倡，也不需要经济起飞的，只要一点点自由，就蓬勃生长。确实，艺术最需要的是自由，统治者不干预就是给了养料，当然一种开放的提倡，那养料就更多了。如我国的春秋战国时期，思想家倍出，就是因为自由的滋养。唐宋文学肥沃，也是因为统治者提倡。现在的“经济搭台，文学唱戏”，实际上不是给营养，而是把文学逼到绝路，长出来的是伪文学，怪模怪样。
威兰，是第一个把莎士比亚剧本翻译到德国的，迟了六十年。我国更迟，大概1930年左右才翻译过来，代表翻译家是梁实秋和朱生豪，梁是唯一翻译完全集的人。
其时出文艺批评家，德现代文学有了生命。我国“五四”时期，翻译是很旺盛的，对西方的译作，量多，面广，但没有出一个正面的批评家。现在文学界，都缺少真正的批评家。当时最出名的批评家是莱辛，他的评论集《汉堡剧评》，至今对戏剧都有影响。著作《拉奥孔——论诗与画的界限》，被称为十八世纪最伟大的批评著作。歌德、席勒，深受其批评原理指导。
歌德说：只有一个同样伟大的人，才能了解莱辛。对于凡俗之辈，莱辛是危险的。木心想写一本书《莱辛的危险》：一个人只要高超一点，对人就是危险的——高超太多，危险越大。生活中，只要有点与众不同的人，就会遭排斥、议论，平庸最安全。
2023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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