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多因生多果
破多因生多果的理由是:1、所有的因不可能产生所有的果,2、即或成立也只有两种方式:多因生一果和一因生一果,这两种产生方式之前已经破除。
基于名言量的多种因素产生稻种的因缘和合现象,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基于胜义量的多因生多果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破斥。
首先,有人认为“很多的因产生很多的果,也就是很多的因产生了世间的万事万物”,如果这样的见地成立,因果就错乱了。情况就成为所有的事物都能产生所有的事物。因果的关系是有序的,比如播种稻谷,由于稻谷本身有长出大米的潜能,所以长出来的就是大米,绝对不可能长出西瓜。如果很多的因产生很多的果成立,那么形成茶杯众多的因,比如陶土、水、火等,最后就会生出多个千奇百怪的果,甚至可以生出水果、房子和森林等,但这显然不可能。
其次,有人认为“多因生多果,因和果的关系是一一对应的”,这种观点也经不起推敲。以茶杯为例,如果认为杯体只是由陶土产生的,茶杯的硬度只是由火产生的,茶杯的形状只是由模具产生的,茶杯的色泽只是由颜料产生的……这样一个因对应一个果,那就变成一因生一果了,这种观点前面已经破除了。同样,也不是多因生一果,虽然茶杯的硬度与陶土、水、火、人工烧制等因有关,但陶土还是杯体的因,人工烧制也是形状的因,水火也是色彩的因等。因此,茶杯唯一只是众多因缘和合的产物,而不是多个实有的因产生多个实有的果。
所以,多因生多果不成立。
综上所述,用中观的胜义理论观察时,无论四句生因当中的哪一种,都不能成立能生与所生的因果关系。因此,种种存在事物的显现并没有实存的本性,如梦境般虚妄不实。
五、大缘起因
对一切万法的成因、本体、结果进行全面抉择,证明一切事物自性空的逻辑,称为“大缘起因”。其核心思路是:一切万法无自性,由因缘和合而生,如幻化。由于抉择面非常广大宽泛,涵盖了金刚屑因等五大因前四项中观正理,因此这个胜义理论成为正理之王,故而被赞叹为“大缘起因”。
在《华严经》《龙王请问经》《宝积经》《楞严经》《无热恼请问经》《中观根本慧论》《入中论》《六十正理论》等经论中,都直接或间接提到过大缘起因这种推理方式。许多论师都喜欢用这个逻辑全面地抉择一切万法一丝一毫皆不可得,以此证明诸法的显现非实有、自空性。般若心经的重要法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阐述的也正是这个意思。显现的事物(色)其本体一定是空性的,因为只是各种因缘和合才显现了色,“色”仅仅是一个假名、一个建立在业力基础之上的标签,当然是空的。反推之,也正是因为色法无自性,所以才能和合各种因缘条件而产生。
何为缘起?《入中论》这样解释:“所有缘起法,以和合为相。”简单说就是一切事物由因缘和合而产生。比如种子是因,水、土、阳光等是缘,因缘条件具足并和合时就显现果实。所以,果实是缘起的现象,而不是孤立的现象。推而广之,一切事物的产生,都必须依仗因缘聚合,特定的因缘聚合产生特定的果法。例如,有情众生都是由从无明到老死的十二缘起而产生的,众生流转轮回都是缘起,离开了缘起则没有任何事物存在。甚至连无情物也必须依因仗缘而生,比如植物以种、芽、叶、茎、精华、花、果七因,结合地、水、火、风、空、时六缘而生长。
凡夫深深执着于身体、情感、生活乃至山河大地,深信这些事物实有存在。在中观论师看来,这些现象其实都只是无明的心在迷乱中现前的假象,万物诸法都是依缘而产生的,是各种条件的暂时组合,不存在实有的本质。如果事物是实存的,那就没有必要依靠任何条件,因为本来就已存在。因此,缘起的必定是虚幻不实的,而缘起有两种方式,也是证明一切万法没有实存自性的两个核心理由:
缘起方式之一:观待缘起——相互依赖而存在,有此才有彼。
由观待而成的事物,没有固定的自性。比如,观待善才有恶、无乐就无苦、无长就无短,有因才有果、有此岸才有彼岸等。总之,一切二元对立的事物,如自他、怨亲、好坏、高低、美丑、粗细……无一不是观待而成的,本身并无自性。比如,一个小房间相对于一座宫殿是小,但“小”并不意味着存在一个固定不变的小,相对于蚁穴则是庞大的空间。同样,任何“无为法”都需要观待“有为法”才成立,也就是说,我们用分别心安立的所谓无为法,恰恰是在有为法的基础上假立的。所以,观待缘起的事物并没有固有实存的自性。
缘起方式之二:造作缘起——一切有为法都是因缘和合而生。
世间的一切都是依靠各种因缘而产生的,找不到不依靠外在条件而独立存在的事物。比如字典,要用纸张油墨印刷制造出来,缺少纸张等因素,就没有所谓的字典。又比如念珠,当我们把108粒珠子和佛头、隔珠用绳子串在一起,给它安立一个“念珠”之名就成了;如果只是把绳子、珠子等元素一样不少地零散放置,那也不成其为念珠。可见,一个事物要成立缺少任何一个因缘条件都不行,决不会是“自性成立”的,因为自性就是不依靠任何因缘、任何条件而独立存在,并保持永恒不变。也就是说,“自性成立”和“依靠因缘”这两个概念相互矛盾。由此推出:一切万法都是依靠因缘和合而产生的,也说明它的本体是不存在的,即自性空。
以水中的月影为例,天上的明月和平静水面因缘聚合的时候,水面上就显现月亮,正因为是缘起的,所以水中显现的月亮从任何角度都找不到实存的本质,没有生处、住处、灭处,既非一体也非多体,既不是常也不是断,无生也无灭。同理,所有依仗因缘而产生的事物,都像水中的月亮一样显现,当构成显现的一系列因缘坏灭时,便会像幻术大师幻化出来的象马一样消失无踪。这样客观地观察,一切缘起法都以因缘聚合的力量而显现,正在显现的当下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不变实体,都是现而无实的暂时幻化。所以,通过大缘起因观察一切万法,即能了解因缘聚合而显现的事物当体即空、毫无自性,如影像、如幻化,离于各种边见戏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