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0293】《庄子》内七篇的“泉涸处陆”论——《注译》选之四

(2012-08-10 10:23:58)
分类: 《庄子复原本注译》(庄学三书

《庄子》内七篇的“泉涸处陆”论

——《庄子复原本注译》选(之四)

 

张远山

 

   庄撰内七篇之第六篇《大宗师》,是终极论道之篇。其“泉涸处陆”论,是庄子贬斥庙堂伪道、君主专制的核心思想。由于郭象之反注,以及旧庄学之盲从郭象,遂被长期遮蔽。

 

一 《大宗师》首明此义

 

   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所不得与,皆物之情也。彼特以天为父,而身犹爱之,而况其卓乎?人特以有君为愈乎己,而身犹死之,而况其真乎?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与其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大宗师》第五章)

 

今译

 

死生,是天道之命;犹如昼夜循环的恒常规律,都是天道使然。人类不得干预天道,是道生之物皆然之实情。唯有真人以天为父,而终身爱戴具象之天,何况高卓的抽象之道?众人只以为唯有君主高于自己,而终身效死君主,何况天道真宰?

泉水干涸以后,鱼类才会共同相处于陆地。与其处于陆地相互嘘气润湿,相互濡染唾沫,不如遨游江湖相互忘记。与其以尧为是而以桀为非,不如两忘尧是桀非而皈化天道。

 

【辨析】

鱼,喻人。人当如鱼处水,自由地“自适其适,以德为循”(《大宗师》);庙堂人道违背、干预天道之后,民众不得不如鱼处陆,失去自由而“役人之役,适人之适”(《大宗师》)。

鱼处于陆而濡沫,隐喻庙堂伪道的虚假“仁义”。鱼处于水而相忘,隐喻脱离庙堂伪道的江湖“道德”。参看本篇成玄英疏:“鱼失水所以呴濡,人丧道所以亲爱。”

“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二句:“尧”喻奉行庙堂伪道之“王道”的圣君,“桀”喻奉行庙堂伪道之“霸道”的恶君。二句主张彻底的“无君”论,两忘“王道”圣君、“霸道”恶君。外杂篇一切“无君”论,义均本此。

伪道俗见无不“誉尧而非桀”,以“画地而趋”(《德充符》)、“畜乎樊中”(《养生主》)为善。庄子“不祈畜乎樊中”,反对“画地而趋”,主张抛弃一切庙堂人道,复归江湖天道。因为奉行庙堂“王道”之尧舜,奉行庙堂“霸道”之桀纣,无不强迫民众脱离江湖天道的“上善之水”(《老子》),处于庙堂人道的“泉涸”之陆。

 

二 《外物》庄言全同此义

 

庄周家贫,故往贷粟于监河侯。

监河侯曰:“诺!我将得邑金,将贷子三百金,可乎?”

庄周忿然作色曰:“周昨来,有中道而呼者。周顾视车辙中,有鲋鱼焉。周问之曰:‘鲋鱼来!子何为者邪?’对曰:‘我,东海之波臣也。君岂有升斗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诺!我且南游吴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鲋鱼忿然作色曰:‘吾失我常与,我无所处。吾得升斗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曾不如早索我于枯鱼之肆!’”

(魏牟版《外篇·外物》第二章)

 

今译

 

庄周家里贫穷,所以去向监河侯借粮。

监河侯说:“行啊!我即将得到封邑的税金,到时借你三百金。可以吗?”

庄子忿然变色说:“我昨日来时,半道有声音叫我。我回头看见车辙之中,有一条鲋鱼。我问它说:‘鲋鱼过来!你在车辙之中干什么呢?’鲋鱼回答说:‘我是东海的波浪之臣。贤君是否有升斗之水救活我呢?’我说:‘行啊。我正要南游拜访吴越之王,我将请他们引来西江之水迎接你。可以吗?’鲋鱼忿然变色说:‘我失去了恒常与共的海水,我没有了原本所在的正处。我得到升斗之水就能活命,贤君却说这些,还不如趁早到干鱼铺找我!’”

 

【辨析】

“邑金”,封邑之税金。“将贷子三百金”,监河侯口惠而实不至。

“庄周忿然作色”,庄子具有超前时代的“纳税人意识”,决非可被“黥劓”、“雕琢”、洗脑、愚弄的顺民。

“车辙中,有鲋鱼焉”,鱼当处于水,却“处于陆”(《大宗师》)。

君乃言此,痛斥监河侯不仁不义,却假仁假义。

“鲋鱼忿然作色”,上扣“庄周忿然作色”。

“涸辙之鱼”寓言中,鲋鱼对应于现实中的“庄周”,庄周对应于现实中的“监河侯”。寓言中的鲋鱼斥“庄周”,即现实中的庄周斥“监河侯”。其义全同《大宗师》“泉涸处陆”论。

 

三 外杂篇发挥此义

 

魏牟版《外篇·天运》:“泉涸,鱼相与处于陆;与其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全引《大宗师》“泉涸处陆”五句。参看本篇成玄英疏:“此斥仁义之弊。江湖比于道德,濡沫方于仁义,以此格量,故不同日而语矣。”

除了直接引用《大宗师》“泉涸处陆”之例,弟子后学所撰的外杂篇,又或略引庄言,或发挥庄义,姑举四例。

 

例一

 

濡呴者,豕虱是也。择处疏鬣长毛,自以为广宫大囿;奎蹄曲隈,乳间股脚,自以为安室利处。不知屠者之一旦鼓臂布草操烟火,而己与豕俱焦也。此以域进,此以域退。此其所谓濡呴者也。

(魏牟版《外篇·管仲》)

 

今译

 

濡沫湿的偷安之人,一如寄生猪身的虱子。择居鬃疏毛长之地,自以为广宫大苑;胯蹄弯曲之处,乳腿缝隙之间,自以为安居之室和有利之处。不知屠夫一旦振臂铺草操持烟火,而后自己与猪将一起烧焦。这种人随其处境而进,这种人又随其处境而退。这就叫濡沫湿的偷安之人。

 

例二

 

屈折礼乐,呴濡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者,此失其常然也。

刘安版《新外篇·骈拇》)

 

今译

 

屈膝折腰的礼乐,湿濡沫的仁义,用于抚慰天下民众之心,这已失去了天道常然。

 

例三

 

草食之兽,不疾易薮;水生之虫,不疾易水。行小变而不失其大常也。

魏牟版《外篇·田子方》)

 

今译

 

食草之兽,不怕改易原野;水生之虫,不怕改易水域。因为外境小变而不失天道大常

 

例四

 

孔子之楚,舍于蚁丘之。其邻有夫妻臣妾登极者。

子路曰:“是稯稯何为者邪?”

仲尼曰:“是圣人仆也。是自埋于民,自藏于畔其声销,其志无穷;其口虽言,其心未尝言;方且与世违,而心不屑与之俱。是陆沉者也,是其市南宜僚邪?”

子路请往召之。

孔子曰:“已矣!彼知丘之著于己也,知丘之适楚也,以丘为必使楚王之召己也,彼且以丘为佞人也。夫若然者,其于佞人也,羞闻其言,而况亲见其身乎?何以为存?”

子路往视之,其室虚矣。

(魏牟版《外篇·则阳》)

 

今译

 

孔子来到楚国,投宿于蚁丘的茅屋旅舍。相邻之家有男女仆役登上屋顶。

子路问:“这些屋顶铺草的是什么人啊?”

仲尼说:“是圣人的仆役。这位圣人自埋于民间,自藏于;其声消隐,其志无穷;其口虽然有言,其心未曾有言;将与世俗相违,而德心不屑与世俗同往。这是自沉于陆的圣人,恐怕是市南宜僚吧?”

子路请求前往召他来见孔子。

孔子说:“止步!他知道我执著于自我,又知道我来楚国,以为我必欲使楚王召见我,他必将以为我是佞人。如此之人,他对于佞人,尚且羞闻其言,何况亲见其身呢?你有何颜面自存?”

子路过去一看,屋子已经空了。

 

【辨析】

例一《管仲》,例二《骈拇》暗引“相呴以湿,相濡以沫”而予缩略,前者缩略为“濡呴”,后者缩略为“呴濡”。二者角度也略有不同。

例一取的是被庙堂伪道“黥劓”、“雕琢”的“蔽蒙之民”(刘安版《新外篇·缮性》)之角度。称其如同寄居于猪身的虱子,把君主专制的悖道外境视为“广宫大囿”,“自以为安室利处”;误将呴湿濡沫的庙堂虚假“仁义”,视为真仁义。

例二取的是“黥劓”、“雕琢”民众的庙堂伪道之角度。“呴濡仁义,以慰天下之心”,点破庙堂的虚假“仁义”,仅是使鱼处陆之后,略施呴湿濡沫,以便安慰天下民众之心,使之不敢反抗而苟且偷生

例三《田子方》,未引“泉涸处陆”之语,而是发挥其义。进一步阐明陆处之兽不宜处于水,水处之鱼不宜处于陆,隐喻天赋自由之人,不宜处于君主专制之下。贬斥庙堂伪道使民众失去“自适其适,以德为循”(《大宗师》)的天赋自由,陷入“适人之适,役人之役”(《大宗师》)的奴役状态。

例四《则阳》“陆沉”二字,亦扣《大宗师》“泉涸处陆”论。因为伪道猖獗之世,“无适而非君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人间世》),更有无数大知小知鼓吹“以君为父”、“君臣纲常”。因此圣人市南宜僚“方且与世违,而心不屑与之俱”,选择自“沉”于无水之“陆”,即“自埋于民,自藏于畔”,不与悖道庙堂合作,拒绝庙堂富贵。

庄子正是不与悖道庙堂合作,拒绝庙堂富贵的“陆沉”者,所以“不祈畜乎樊中”(《养生主》),拒楚千金聘相(魏牟版《外篇·秋水》),“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魏牟版《外篇·让王》),“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王公大人不能器之”(《史记·庄子传》),主张“以天为父”(《大宗师》),贬斥“君乎牧乎,固哉”(《齐物论》),认为“终身役役,不死奚益”(《齐物论》)。

总之,“泉涸处陆”论是庄子对庙堂伪道和君主专制的釜底抽薪式批判,其义贯彻于庄撰内七篇和弟子后学所撰外杂篇。由于此义被郭象反注“名教即自然”长期遮蔽,而旧庄学盲从郭象,遂误以为庄学助孔助儒,不异孔学儒学。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