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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0】《秋水》河伯章

(2012-05-04 10:45:18)
分类: 《庄子复原本注译》(庄学三书

《秋水》河伯章

 

推测作者:庄子再传弟子魏牟

今译:张远山

 

原文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辨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于是焉河伯始旋其面目,望洋向若而叹曰:“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且夫我尝闻少仲尼之闻,而轻伯夷之义者,始吾弗信,今我睹子之难穷也,吾非至于子之门则殆矣。吾长见笑于大方之家。”

北海若曰:“井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墟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尾闾泄之,不知何时已而不虚。春秋不变,水旱不知。此其过江河之流,不可为量数。而吾未尝以此自多者,自以比形于天地,而受气于阴阳,吾在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泰山也,方存乎见少,又奚以自多?

“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也,不似礨空之在大泽乎?计中国之在海内,不似稊米之在太仓乎?号物之数,谓之万,人处一焉;人九州,谷食之所生,舟车之所通,人处一焉。此其比万物也,不似毫末之在于马体乎?五帝之所,三王之所争,仁人之所忧,任士之所劳,尽此矣。伯夷辞之以为名,仲尼语之以为博,此其自多也,不似尔向之自多于水乎?”

 

今译

 

秋水适时而至,百川灌入黄河,河水流量之大,站在两边河岸,不能分辨牛马。于是河伯欣然自喜,以为天下之美尽在于己。顺着河流东行,抵达北海,向东远望,不见海水终端,于是河伯开始改变自得的面目,遥望汪洋向北海若感叹说:“民间谚语,批评‘闻道上百,以为无人及我’之人,说的正是我呀。而且我曾听说有人鄙视仲尼的见闻,轻视伯夷的义行,当初我不相信,如今我目睹你的浩淼无穷,我若非来到你的门前就危殆了。我将永远被大方之家耻笑。”

北海若说:“不可与井鱼谈论海洋,是因为井鱼拘限于空间;不可与夏虫谈论冰雪,是因为夏虫局囿于时间;不可与曲士谈论大道,是因为曲士束缚于教条。如今你走出河岸,观看大海,方知你的鄙陋,才可与你谈论至理。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流其中,不知何时停止而大海永不满溢;尾闾外泄海水,不知何时停止而大海永不枯竭。春潮秋汛不能改变,洪涝干旱没有知觉。因此大海超过江河之处,不可用数量计算。而我从未因此自以为多,自以为我受形于天地,而禀气于阴阳,我处于天地之间,犹如小石小树处于泰山,正自以为少,又怎敢自以为多?

“计算四海处于天地之间,不也类似于蚁穴处于大泽吗?计算中国处于四海之内,不也类似于米粒处于太仓吗?言说物类的数量,称为万物,人类仅居万分之一;人类聚居九州,五谷所生长的地方,舟车所通达的区域,人类仅居万分之一。因此人类处于万物之中,不也类似毫末处于马体吗?五帝所禅让的,三王所争夺的,仁人所忧虑的,百官所操劳的,都是毫末。伯夷辞让毫末的万分之一却自以为名誉,仲尼谈论毫末的万分之一却自以为渊博,他们自以为多,不也类似于你原先自以为水量之多吗?”

 

原文 


河作曰:“然则吾大天地,而小毫末,可乎?”

北海若曰:“否。夫物,量无穷,时无止,分无常,终始无。是故知观于远近,故小而不寡,大而不多,知量无穷;证向今故,故遥而不闷,掇而不跂,知时无止;察乎盈虚,故得而不喜,失而不忧,知分之无常也。明乎坦途,故生而不悦,死而不祸,知终始之不可也。

“计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其生之时,不若未生之时。以其至小,求穷其至大之域,是故迷乱而不能自得也。由此观之,又何以知毫末之足以定至细之倪?又何以知天地之足以穷至大之域?”

 

今译

 

河伯问:“那么我视天地为至大,而视毫末为至小,是否可以呢?”

  北海若说:“不可以。万物,空间没有穷尽,时间没有终止,分化没有常态,死生没有固定。所以至知洞观远近,明白小物不应自小,大物不能自大,从而彻悟空间没有穷尽;所以至知求证古今,明白古代并不神秘,当代不应拔高,从而彻悟时间没有终止;所以至知考察盈虚,明白获得不必欢喜,失去不必忧愁,从而彻悟分化没有常态;所以至知明辨大道,明白生存不必欣悦,死亡不必悲戚,从而彻悟死生没有固定。

  “计算人所知的空间,不及所不知的空间;人在世的时间,不及不在世的时间。以此至小之域,求索穷尽至大之域,所以至知自悟迷乱而不敢自得。由此看来,又如何能知毫末就足以定为至小之端?又如何能知天地就足以穷尽至大之域?”

 

 

原文 


河作曰:“世之议者皆曰:‘至精无形,至大不可围。’是信情乎?”

北海若曰:“夫自细视大者不尽,自大视细者不明。夫精,小之微也;垺,大之殷也;故异便,此势之有也。夫精粗者,期于有形者也;无形者,数之所不能分也;不可围者,数之所不能穷也。可以言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意之所不能致者,不期精粗焉。

“是故人之行,不出乎害人,不多仁恩;动不为利,不贱门隶;货财弗争,不多辞让;事焉不借人,不多食乎力;不贵清廉,不贱贪污;行殊乎俗,不多僻异;为在从众,不贱佞谄;世之爵禄不足以为劝,戮耻不足以为辱;知是非之不可为分,细大之不可为倪。闻曰:‘人不闻,至德不得,人无己。’约分之至也。”

 

今译

 

  河伯问:“世上论者都说:‘至精之道不见其形,至大之道不可范围。’此言可信而真实吗?”

  北海若答:“小物观照大物不能穷尽,大物观照小物不能分明。精微之物,比小物更小;巨大之物,比大物更大;所以每物各有方便与不便,这是情势固有之囿。小大精粗,只能判断有形的万物;无形的至精,是数量所不能分明的;不可范围的至大,是数量所不能穷尽的。可用言语阐明的,是万物的粗略;可用心意达至的,是万物的精微;言语所不能阐明,心意所不能达至的至精至大之道,超越小大精粗的万物。

  “因此达道至人的行为,既不存心害人,也不推崇仁恩;行动不为求利,也不鄙视求利之徒;既不争夺货财,也不虚假辞让;做事既不借重他人,也不矜夸自食其力;既不崇尚清高廉洁,也不鄙薄贪婪卑污;行为异于世俗,也不乖僻立异;为人随缘从众,也不鄙视巧言谄媚;庙堂爵禄不足以劝进之,庙堂刑戮也不足以羞辱之;知晓是非不可细分,小大不可终极。曾闻教诲说:‘至人不求闻达,至德从不自得,达者无己丧我。’约束本分之至。”

 

原文 


河伯曰:“若物之外,若物之内,恶至而倪贵贱?恶至而倪小大?”

北海若曰:“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以俗观之,贵贱不在己。以差观之,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知天地之为稊米也,知毫末之为丘山也,则差数睹矣。以功观之,因其所有而有之,则万物莫不有;因其所无而无之,则万物莫不无;知东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无,则功分矣。以趣观之,因其所然而然之,则万物莫不然;因其所非而非之,则万物莫不非;知尧之自然,而不可以相非,则趣睹矣。

“昔者尧、舜让而帝,之、哙让而绝;汤、武争而王,白公争而灭。由此观之,争、让之礼,尧、桀之行,贵贱有时,未可以为常也。梁欐可以冲城,而不可以窒穴,言殊器也;骐骥骅骝,一日而驰千里,捕鼠不如狸狌,言殊技也;鸱鸺夜撮蚤,察毫末,昼出瞋目而不见丘山,言殊性也。故曰‘盍师是而无非,师治而无乱乎’?是未明天地之理、万物之情者也。是犹师天而无地,师阴而无阳,其不可行明矣,然且语而不舍,非愚则诬也。五帝殊禅,三代殊继;差其时、逆其俗者,谓之篡夫;当其时、顺其俗者,谓之义徒。默默乎河伯!汝恶知贵贱之门,小大之家?”

 

今译

 

  河伯问:“若从物的外形,若从物的内德,如何达至贵贱的分际?如何达至小大的分际?”

  北海若说:“用天道视角观照,万物没有贵贱。用每物视角观照,每物自贵而相互贱视。用世俗视角观照,贵贱不在自身。用差别视角观照,依据比别物大就视为大物,那么万物均属大物;依据比别物小就视为小物,那么万物均属小物;知晓天地相对小如米粒,知晓毫末相对大如山丘,就能洞观小大差别的相对。用功用视角观照,依据每物具有的功用就视为有用,那么万物均属有用;依据每物不具有的功用就视为无用,那么万物均属无用;知晓东方、西方虽然方向相反,却不能相互取消,就能洞观功用职分的相对。用取舍视角观照,依据每物之然而视之为然,那么万物均有其然;依据每物之不然而视为不然,那么万物均属不然;依据此物被彼物所非而视之为非,那么万物均有其非;知晓唐尧、夏桀虽然自以为然,却不能相互视之为非,就能洞观取舍选择的相对。

  “从前唐尧、虞舜禅让却为帝,子之、燕哙禅让却灭绝;商汤、周武争夺却为王,白公争夺却灭绝。由此看来,争夺、禅让的礼法,唐尧、夏桀的行为,有时可贵有时可贱,不可视为恒常之道。梁柱可以冲垮城门,却不可挖掘蚁穴,说明器用有异;骏马一日奔驰千里,捕鼠不如狸猫,说明技能有异;鸱枭夜捕跳蚤,明察毫末,白昼出来瞪大双目而不能看见丘山,说明天性有异。所以有人说:‘何不师法是而否定非,何不师法治而否定乱?’这是未明天地至理、万物真相的愚人。如同师法天而否定地,师法阴而否定阳,其不可行甚明,然而仍旧说个没完,若非愚蠢就是欺骗。五帝以不同方式禅让,三代以不同方式相继;不合时势、违逆民俗之人,称为篡窃之夫;符合时势、顺从民俗之人,称为正义之徒。闭嘴吧河伯!你怎能明白贵贱之门,小大之家?”

 

原文 


河伯曰:“然则我何为乎?何不为乎?吾辞受趣舍,吾终奈何?”

北海若曰:“以道观之!何贵何贱?是谓反衍;无拘尔志,与道大蹇。何少何多?是谓谢施;无一尔行,与道参差。俨乎若国之有君,其无私德;繇繇乎若祭之有社,其无私福;泛泛乎若四方之无穷,其无所畛域;兼怀万物,其孰承翼?是谓无方。万物一齐,孰短孰长?道无终始,物有死生。不恃其成,一虚一,不位乎其形。年不可举,时不可止;消息盈虚,终则有始。是所以语大义之方,论万物之理也。物之生也,若骤若驰,无动而不变,无时而不移。何为乎?何不为乎?夫固将自化!”

 

今译

 

  河伯问:“那么我应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我拒绝、接受、选择、舍弃,我终究应该如何?”

   北海若说:“用天道视角观照!万物有何恒定的贵贱?贵贱不断反向转化;不要拘限你的心志,从而与道违背。万物有何恒定的多少?多少不断代谢转移;不要坚执你的行为,从而与道错位。天道俨然如若邦国之君主,没有偏心的恩德;天道油然如若祭台之社神,没有偏心的福泽;天道广大如若四方之无穷,没有边界的拘限;天道兼怀万物,谁能独承羽翼?这叫不偏一方一隅。万物齐一于道,哪有什么短长?天道无终无始,万物有死有生。万物不可自恃有成,一时亏虚一时满盈,永不定位于一时之形。年岁不会穷尽,时间不会终止;消亡、生息、满盈、亏虚,旧物终结就新物开始。这是我所能奉告的天道大义,所能谈论的万物至理。每物的一生,如同骏马疾驰,没有举动不在变化,没有时刻不在移易。你应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你当然应该自适顺化!”

 

原文 


河伯曰:“然则何贵于道邪?”

北海若曰:“知道者必达于理,达于理者必明于权,明于权者不以物害己。至德者,火弗能热,水弗能溺,寒暑弗能害,禽兽弗能贼。非谓其薄之也,言察乎安危,宁于祸福,谨于去就,莫之能害也。故曰:天在内,人在外,德在乎天。知人之行,本乎天,位乎,踟躅而屈伸,返要而极。”

 

今译

 

  河伯问:“那么为何要以天道为贵呢?”

  北海若说:“知晓天道之人必定达于物理,达于物理之人必定明于权衡,明于权衡之人不让外物伤害自己。至德之人,火不能灼热,水不能溺死,寒暑不能伤害,禽兽不能戕贼。不是说靠近这些不受伤害,而是说审察安危,安于祸福,谨慎去就,外物才不能伤害。所以说:天道内在于人,人道外在于人,物德受自于天道。须知至人的行为,顺应天道是根本,因循内德是本位,就能进退屈伸地因应外境,返归妙要地彻悟道极。”

  

原文 


河伯曰:“何谓天?何谓人?”

北海若曰:“牛马四足,是谓天;络马首,穿牛鼻,是谓人。故曰: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殉名。谨守而勿失,是谓返其真。”

 

今译

 

  河伯问:“何为天道?何为人道?”

  北海若说:“牛马天生四足,这叫天道;络马头,穿牛鼻,这叫人道。所以说:不要运用人道僭代天道,不要自矜故德泯灭天命,不要殉葬物德博取声名。谨守物德而不丧失,这叫返归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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