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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入水中捡拾的拾荒人
张秀英是一家大型国企的退休工人,虽然已经68岁了,但是依然在捡拾废品。她说:“我捡破烂已经十多年了,都知道干这个难听,尤其是有北京户口的人。可我的家境不好,丈夫退休拿得少,我是‘五七’家属连退休的,拿得更少。老年人怕得病,我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最后阶段,虽说现在还硬朗,可是说不行就不行,不积攒点钱怎么看的起病?尤其我的小儿子一直没有娶上媳妇儿,经济条件差也是重要原因。我再苦再累再脏,也要给他挣点。拾荒真是我们这些没有文化的人一个很好的职业,我到现在也说一些和我处境差不多的北京人: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捡破烂?”
张秀英的工厂在北四环附近,距离奥运主会场和水立方不到一公里,她的单位原来很有名气,是北京市响当当的大型军用国企,可是同大多数国企一样,工人下岗的下岗,退休的退休,好在这里地皮金贵,厂里还是卖了不少钱,她说:“我们老工人多少都能住上一个旧两居,我已经很知足了。但是下岗轮到每个人头上都会难以适应,我看到厂里不少工人常常凑在一起,骂现在社会上的不公正现象,怀念毛老爷子生活稳定一块受穷的日子。我心想,现在是有不少让人看不懂想不通的事情,可是咱们这些弱势群体管得了吗?有这功夫想想辙挣点钱多好。正好厂里要找个人看自行车,一个月300块钱,都嫌少不愿意去,我想,300块钱也是钱啊,我就应下来了。没想到,这也让我发现了另一个‘职业’。”
这个大型国企也和北京市的不少企业一样,厂区变成了小区,工人区变成了富人穷人混居区,张秀英说:“我发现在这里买房的老板、白领都把废品不当回事,比如所有的饮料瓶子、废旧报纸他们都懒得去废品站卖,我就每天几次在垃圾箱里翻来翻去,可以卖的废品可真不少,我还和她们套近乎,只要不嫌弃我就和他们聊聊天,他们如果有报纸、瓶子都给我带下来,我也尽量给他们帮帮忙,看到有的人汽车脏了,我还帮他们擦擦,他们有的时候给我5块10块的,我坚决不要,要了就等于强要人家掏钱了,我只是说,你们不用给大妈钱,只要把用不着的废品给我就行了。不瞒你说,我最多一个月卖过2000多元,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当然,这个行当竞争也很激烈,尤其外地来的清洁工比我更能吃苦,翻垃圾箱比我更勤快,我现在也就能挣到八九百元了。有的时候我们会为一些废品吵起来,我和一个30多岁的安徽清洁工还动起手来,我发现他有的时候有小偷小摸行为,向物业做了汇报,把他炒了,总算去掉了一个竞争者。可是接替他的人一样盯住了废品,也抢走了不少原来属于我的地盘。当然我也有我的优势,我在北京有家,生活比他们方便,而且我的自行车存放处有很大空间,我老伴儿常常能帮我一把,我把我弟弟从老家叫来,更是能做到每隔两个小时就能把小区的垃圾箱翻个够。我从1997年开始捡垃圾,10年下来,总共卖了12万元的废品,这对我们家来说真是一笔大钱!”
张秀英欣慰地说:“我这么卖力气,就是可怜我的小儿子。他两个姐姐都成家生孩子了,什么社会都是有剩男没有剩女。儿子没有工作根本搞不到对象,人家听了情况连面都不见。他28岁了,我真着急,我拚死拚活捡垃圾就是为了让他娶上媳妇。前年我已经有了10万块卖垃圾的钱,我说给你想办法做点小买卖,他花几万块钱买了辆夏利车,每天蹲在马路上开黑车,我真替他担惊受怕。去年,一个总坐他车的重庆女人和他产生感情了,这个女人比他大17岁,有个19岁的男孩儿,他和丈夫在北京做地板生意,丈夫有了小蜜,她一气之下和丈夫离了婚,和我儿子好上了,而且对我儿子特好,她不让我儿子开黑车,让我儿子帮他做生意。可我儿子虚荣心强,总怕我捡破烂儿让她看见跌份儿,总是埋怨我:‘差不多的了,别丢人了,让我怎么见人?’可是那个像他阿姨一样的女人快人快语:‘捡破烂儿怎么了,捡垃圾也不是干坏事,收集垃圾也不是存黑货。’我心里真钦佩这个女人,要不人家能成功。她在北京有个新买的两居室,是涨价前买的,真有眼光。我去过一次,装修的真漂亮,她对我儿子说,希望今年结婚,她45岁了,说实在的,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都不愿意儿子娶二婚的,可是世道变了,年轻人不在乎,我们也不要干涉,况且我儿子这条件到哪里去找条件好又是初婚的人?儿子能过上好日子,还要感谢我的拾荒,没有我的拾荒,他不知道过着什么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