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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别有用心
(2017-03-02 10:5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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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第四章：别有用心
黑龙湖行宫，在建康宫之北，依于黑龙湖畔。
太子萧纲有很多时候并不住在东宫，而是住在黑龙湖行宫。
不只太子萧纲，还有太孙元大器，太子之女溧阳公主萧琼琚，都常留居在黑龙湖行宫。
行宫傍山依水，北有黑龙湖，南有鸡笼山，山上就是梁帝萧衍数次舍身的同泰寺。
在行宫中远远望去，同泰寺金光灿灿的大雄宝殿殿顶，还有巍峨耸立的高塔，都看得清清楚楚。
春暖花开了，没有人愿意总闷在不见天日的屋子里。这时太子之女溧阳公主和她的侍从女官羊舜华就正在行宫内那条浅溪上的竹榭里晒太阳。
两个人各自不说话，看起来都是心事重重又心不在焉的样子。
溧阳公主不只是太子萧纲的掌上明珠，更是祖父梁帝萧衍的心头至宝。
萧氏承袭了父、祖的满身书卷气，长大了也写得一手好宫词，并深通音律，擅歌舞。
只是她见不惯祖父佞佛懒政，父亲全无主见，眼看着大梁内政混乱，弟弟、太孙萧大器又年纪小无担待，便总是生出涉政之心来。
溧阳公主现在最担心的事就是这个刚刚入南朝为臣的北地胡人侯景。
萧氏也曾跟随为国使的伯父、临贺郡王萧正德去过北地的邺城，她知道这个侯景是什么的人，从来对他就没有好感。
早听说北朝现在改天换日，东魏大将军高澄篡位自立，魏已改国号为齐。高澄做了齐国的皇帝。这个侯景早先与高澄就有仇。当初他也不是甘心入梁为臣，其实是被高澄所逼迫。
每想到这些，萧琼琚心里就对高澄生出很复杂的心情来。
这种心情里最复杂的就是恨。她是梁国宗室公主，高澄把侯景这么大的一个麻烦丢到梁国，她岂能不恨？
而不为人知的是，萧琼琚和高澄过往也两情相倾过。甚至高澄为魏使到北朝出使的时候，几次危难她也帮过他。
不想现在两个人在家国相对的时候被迫也要对立。
这些事，唯一全都知道的人就是与公主萧氏亲密如姊妹的羊舜华。
羊舜华正是仆射羊侃的庶女，从年少时就一直和萧氏相伴，并为其护卫。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羊舜华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裳，在阳光里很耀眼。头发挽髻于顶，发间只饰以明珠，散落如星。此人真配得上如桃李之艳，如冰雪之冷。
在竹榭的围栏边看到远处有人从古木荫中走出，匆匆向竹榭走来。
羊舜华的目光移到公主身上。
萧氏着男装，也是白色长袍，束发戴逍遥巾。不但不掩其姿貌之美，那逍遥巾的带子垂落肩头，随着她行动飘拂，倒多了几分洒脱的英气。
远远走来的人是卫尉卿、虎贲中郎将兰京。
兰京也是公主的心腹，因此也能算是太子萧纲的人。
溧阳公主等的就是这人。看到兰京，她那只在古琴上正随意划过琴弦的手垂落下来，迅速地站起身。那些被她信手便能絮絮抛出的散落的美妙乐声也停止了。
兰京已跨上溪上的竹桥，竹桥轻颤吱吱作响。好轻快的身姿，他已经进了竹榭。
“殿下。”兰京不等公主问，一边利落地见了个礼，一边已经站起身，把声音放低沉、平稳了道，“果然不出公主所料，这位 ‘侯公’有自己心思。刚才琬琰殿朝议，他便向主上请兵要向北攻取齐国。听他话里的意思，要一统三国，奉主上为天下一统的天子。主上闻其言大悦，已经准了，封他为河南郡王，都督河南诸军事。看来是要向齐国大举兴兵了。”
萧氏强忍着听兰京说完。
“就凭他？”萧氏斥道，“他要真是高子惠的对手，也不会被逼得无处容身到建康来做降臣了。”
高子惠就是原来的魏国大将军、现在的齐国皇帝高澄。
溧阳公主满心里对侯景一点点的好感都没有。听兰京这么一说更觉得他是为害之人。
羊舜华静静地听公主和兰京说话，她倒一句话没说。今天的朝议她的父亲也在琬琰殿。不用问她也能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态度。
忠直之人，其性虽愚，必不改也。
“我父亲大人怎么说？”萧琼琚追问道。
“太子殿下，”兰京顿了顿，但看公主急切，还是说了实话，“也甚是赞同。”
“竟然……竟然如此！”萧琼琚追悔叹道，“侯景分明就是欲借我大梁势力去给自己报私仇。一统天下？他有多大的把握敢说这样的话？”
萧琼琚早在侯景来归之前就看出此人不可信。也曾想借机先铲除此人，不令他归梁。
当时兰京也在，知道此事。
公主正是和魏国大将军高澄私下合议要如此。只可恨高澄却背约。侯景没杀成，这个祸害远离了魏国就入了梁国。
“等父亲回来，我必要劝谏。”萧琼琚倒拿定了主意。
和太子萧纲正相反，萧琼琚是一拿定了主意便不会改变的人。她也知道自己父亲少主见，容易劝服。说不定她力劝之后就变了呢？
沉默了半天的羊舜华忽然开了口。“殿下别着急，我家大人必然不会任由侯景如此，想必还会向主上劝谏。”
萧氏默认了。
兰京虽未说话，但他心里却觉得，羊仆射的劝谏未必有用。
建康宫中，琬琰殿的人早就退出去了。
大司马王僧辩一语不发早就走得无影无踪。
光禄卿朱异正和河东王萧誉在庭中廊内窃窃私语的功夫，两个人已经有了一番密议。
朱异果然有其异，眼力极好，远远就看到刚得封的河南郡王侯景被人簇拥着出来。连“大皇子”临贺郡王萧正德都要跟在他身后，还透着对这位异姓郡王的逢迎。
萧正德四顾之间满是自以为功的趾高气扬。
朱异见此情景，迅速地一把拉了河东王萧誉向侯景那边而去。
他低声道，“殿下待我之厚，子彦岂能不报，必为殿下引见。”
朱异表字子彦。
他急匆匆拉着萧誉迎上来。说实话，连萧誉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侯景是心思八面玲珑的人，自然有意停步等待。
萧正德也看出朱异和萧誉的企图，他不得不跟着侯景停在这儿。面上笑容退去，做出倨傲之态来，看着萧誉。
把故太子之子引见给侯景，一来萧誉身份高，朱异自己也有面子，二来无形中把他自己和侯景的关系也拉近了，朱异刚才就已经想得明白。所以他倒是满面春风，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谄媚之态与刚才侍奉梁帝时无二。
侯景先施礼笑道，“久闻河东王盛名，实是幸会。殿下若有不弃，还望日后常相见教。”
萧誉没想到侯景倒先来就他，惊讶之下心里的顾忌一扫而空。
也笑道，“王太过客气，闻听王将北征，王如不见弃重孙，愿与王同去，也好日日受教。”
萧誉也是聪明绝顶的人，一句话便将事说定。朱异见二人一拍即合，倒最为高兴。
萧正德虽无奈，也只能忍了。
当太子萧纲从琬琰殿内出来，见自己的一兄一侄再加上父亲的近臣，都围拢侯景说笑，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萧纲默然离去。
本章完
作者：@沅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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