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葵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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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分类: 我自倾杯·随笔 |
最近在读张爱玲。重读。
几日下来,感觉整个人窝在冬天里,又寒又霉。
张爱玲赋予主人公传奇另类的命运也就罢了,偏又让他们在文字的夹缝里,隐隐隐约约地跳脱出来,一颦间恍如在旧上海,半生浮过,一笑见又似老香港,又一个半生掠过。而我们,却被这颦笑背后的行书之人,牢牢按在一把老红木的椅子上,感知那段时光里的凉和悲苦。
揽书之人大多如我吧,先是惊艳她的行文,继而被她深深拽下去,看葱绿配桃红的明艳热闹里,暗藏的风情万种和万劫不复的爱情。
读她写她的人那么多,以我的经历和学识是断断不敢写的,因为驾驭不了。唯一真实的感觉,就是读后心里满满地笼着阴郁。
第一想到的就是,该跑出房间,在太阳下晒晒。像把一件上世斜襟镶滚的素衣横在晒竿上。像把箱子底一捆一捆墨味混杂着潮湿味道的老书翻开,搁在晒台上。风来,掀一页,我至,掀一页,孩子们淘气,哗哗地一掀好几页。
在贾柯处读到一篇文《两万天》,是她对于生命的一种认知和敬畏。她的思考比我重。我在她的字里行间一眼认出悲观,或者悲情。这种相认,不需要任何的铺垫,也许早在生生世世里,就在对方的眉眼间刻下烙印。
虽然裹挟着悲观前行,我还是向往着暖意的。这种向往一如野陌里随处可见的葵吧?以它为名,于无意的行为中,或许暗合了内心的隐秘。
记得有一年,他出差至西北,路过一片繁盛的葵海,下车拍下来,发给我。
他知道我以葵为名。
他的想应该是很简单的,把葵送到葵前。
而我体验到的,却是他把一场扬扬洒洒的暖发过来,让我与一场黄灿灿的盛颜相逢。时光流转,但能与心系之物或人辗转相逢,总是暖而温情的。人们大多会悲悯于寒时的自己和他人,而我何其幸,站在阳光下,被一种简单的植物救赎,被一种颜色温暖。
临北而居,在心里筑篱携锄,一垄锄得烟火,下一垄可以修菊,或者掘个浅塘,日出时荇菜参差,日落时小荷婷然,这些无关地域,内心繁茂了,就不会错过冬雪,也不会,失之于南方无冬的那一派相似的绿和柔情。
这样的想颇具唯美。
而现实是,但得出门回转时,鞋上总会有一层浮土。这是最真实的人间烟火,它们即种不得菊,又围不住堤,为一个叫做日子的词,被莫名的人搅扰着,散碎地,情愿不情愿地,一路相随。这样一想,又被牵扯出一点悲观的意思。
年少时,偷偷读琼瑶的书,如今印象最深的是她说过“我最喜欢冬季,因为在冬季可以寻找温暖。”初时喜欢这句话,一如见山是山,如今咂摸着,竟有些见山不是山的味道了。感叹之余,越觉得“所念非谁,唯是时光”这八个字里延伸的暖。
丰子恺说:“你若爱,生活哪里都可爱;你若恨,生活哪里都可恨;你若感恩,处处可感恩。”
我想,若向暖,万般可暖。
好比,鞋上带回来的尘土,或许也是一种相逢,一种与真实的自己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