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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与天堂之间(组诗)

(2010-11-26 21: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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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一组

施施然诗歌

12首

文化

分类: 施施然诗歌

人间与天堂之间(组诗)
窗前的柿子树(组诗)
     ——写给逝去的母亲

           文/施施然
            
窗前的柿子树

 

去年它就已经有三层楼那么高了。密密的枝叶
像一把弧线优美的绿伞,支在高高的半空
邻居从树下经过,我总是愉快地回答她们:那是柿子树!
 
那年春天,燕子衔来雨水,你买来树苗。并亲手
把它种在了窗外。我欣喜地畅想将来一树黄橙橙的圆灯笼。而你就在旁边
畅想我欣喜的笑容,忘记洗去手上沾染的泥土
 
如今,柿子树一长再长,想像中的黄灯笼
却从未见着。莫非它也知道我已是你留在世上的遗物
使命,只是一年一年地陪着我长?

 

情景
 
拧开水龙头,用一只蓝花瓷碗
淘洗白米。吹口气试水,米粒在
小小漩涡的中央一闪
像已经逝去的某些时光。在我左手边
几只番茄红着脸
(红得十分卖力)
和窗外落日的余辉遥相呼应。一把水芹
从翡翠色的梦里醒来,在菜篮边
和憨厚的土豆挥手告别。不久
厨房就弥漫起烹制的香味
家人围坐在一起,分享鲜嫩的鱼肉
和软硬适中的米饭
壁灯的光晕将夜色推远
如同几年前母亲操持的情景。她留下
这些不易察觉的细节
和脉管中流淌的祖辈的血
哪里都看不见,却又
哪里都在,并且,将一直传递下去

 

黄昏从梦里退去

 

哦不该这样。为什么天色
突然亮了起来,而我
还在秒针制造的硝烟里,驰骋纵横。身后
有人唤我乳名,无疑
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我轻快地
应一声,庭院里的草
就绿了。漫山遍野的杜鹃,就开了
我在奇妙的明亮里奔跑。周身
染了鲜红的花蕊。我的脉管涨满汁液
幸福地膨胀,膨胀,膨胀……
黄昏向身后退去。日落
向身后退去。一张张脸
向身后退去。退回到我的童贞——
母亲,端坐在堂屋的中央


 

打开一扇门,外面亮得
很不真实。他们让我
用啼哭表达意愿,放弃做一尾鱼的打算
打开另一扇,是些小人国的子民
上一世博弈未竟,接着在这里
热身。乌鸦,彩虹,老实的牛
小女孩睁大眼睛,试图把它们拢进同一张白纸
再打开,出现了第一个情人
春风满面,嫉妒和背叛,在门后藏着
孕育,痛失,一再
妥协,这让另一扇打开的过程显得
越来越漫长。衰老终于出现
在此之前,人们早已学会忍耐厌倦
学会用朱砂在岁月的断裂处
画一朵梅花。再打开
身体坠下去,一个声音说:到了

 

自你走后我不敢再细看老女人的脸
             
我又一次挑战了我的禁忌。那是一个
和你年龄相仿的老妇人,轻摇折扇
和傍晚的夕照一起,拦在我散步的去路上
她神情里有一团橘色的光晕
像你熟悉的手,拽走我的视线——
面部轮廓松缓,已经完全放弃了
紧绷的严厉。家常菜色
从一条条褶皱里,飘出,有葱花炝锅的香味
鼻唇沟深得隐忍,不知埋下了多少岁月
和病痛的磨砺,以及
儿女的疏忽、孝廉,还有刀斧
水塘、山峦与断裂带……
秋季的竹笛声随着眼睑的阖动
扑簌簌落下针叶,在柔软的棉布衬衣上
闪避的眼神是突然张满的弓,而箭
在一瞬间射在我毫无防备的心上

 

母亲的首饰匣

 

透过厚厚的积压在木纹匣子上的岁月,我看见
其内部有一只玉镯在最上面,断开的部分
用胶布粘着——我从杭州带回来的纪念。旁边
一条珍珠项链,光泽尚好,形状规则,只是颗粒不大
那是我有了更好的淘汰给你的。一只
我丢弃了,你又捡回的湖蓝色蝴蝶发饰,你说
你喜欢我文静的样子。两三只花哨的指环——
我用来搭配过衣裳,不知道
你从哪里替我收拾起来。此外还有胸针、银镯
几枚扣子、三两根橡皮筋和几只最常见的黑色发卡
(终于说到了沾有你体温的东西,我是如此小心地)
你留下来的金首饰,白金的那套,我替你
送给了嫂嫂。黄金的,已经过时
我用洁净的手帕包着它,放在首饰匣
最里面的位置。旁边是一只用旧了的桃木梳子。再旁边
一束灰白的头发,那是我悄悄从地面上
收集起来的,如今
它被闪亮的锻带细细地扎紧,像扎紧一声声嚎啕

 

还债

 

据说前世的冤家今生才做母女。很长一阵子
我们就像世界上两个最亲密的敌人——我藏你找
我进你退。我们深谙最新式的侦察与反侦察
深谙两国交兵,要师以夷技以制夷。我们
双方的根据地,在同一个几十平方的空间里
我吃你剔过刺的鱼,使用你教会的母语顶撞你。我身体里
有一条河流(那是你给的),必须冲出去
就像足月的婴儿,拼尽全力,挣脱
你子宫的束缚。夜里,我常常感到骨骼疼痛。看见
你的泪婆娑成婆娑的样子,就像窗外
那些玫瑰尖刺在深深地扎……滴出的血洇红了茎
而这一切,都是要还的,就像此时,我
手持熨斗,长发挽在脑后,弯着腰
听你听过的戏,一一熨平洗净的旧衬衣,埋怨他,菜
做得总不是我要的味。我知道,这一世,我欠了你
         
           
               
我身体的磁极被你带走了

 

你走的时候,我身体里
有什么东西也跟着一起走了。没有告别
没有音讯。从此,那个地方
便缺了一角,而剩余的
困在里面,集体尖叫。如同
失去控制的河流,转化成氢气,向上奔涌
和冲撞。仿佛一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氢气球
整个夏天,我都踩着云朵,在
祖国辽阔的版图上,向上飘
清风拂过,野菊花
诠释着来自天堂的密码,而山脚下
有星星点点的灯火,不说话,只用缕缕的炊烟
暗示我,你带走了的,是我身体的磁极
余下的,是再也无法团圆的碎屑
             
 
                
幻术

 

生活这幻术,把我变高,却把你变矮
把我小时候用哭闹拒绝的饭菜
变成现在我的最爱。把你从我眼前
变没,却分身出更多的身影。有时在街边的转角,你一晃
就不见了,像继续和我,在做捉迷
藏的游戏。有时候
又在菜市场的人群里,突然
和我撞个满怀。有时你在一部电视剧里
假扮成别人的妈妈。有时又在一只空茶杯里
轻轻地叹息。我照镜子的时候
也常常看见你。我喜欢的衣裳你都说难看,我觉得难看的
你又都喜欢。你经常在一页书里
唠叨我,又在梦中的老房子里笑着
哄我。两个老伯在路上寒暄,他们说着说着,就听见
你在什么地方咳嗽了一声,而
当我用目光穿过飞翔的鸟鸣,你又坐到了云端里
                  

                  
你又来到梦中

 

昨夜,你从远方赶到我的梦中
穿了一件丁香色的旗袍,气色生动,娓娓
诉说着,脸上看不到刻印似的倦容
我配合你的兴致,嘴角衔起弯弯的月
丁香色的雨却在心里倾盆而下,汪洋恣肆
我在路灯下疾走,在纵横的街巷里
跌跌撞撞——我想在天边的启明星淡下去之前
快快买回配你衣裳的小饰件,博取
你脸上生疏了太久的笑颜。可是我疯狂的
脚步,怎么也赶不上梦醒的速度
心里的暴雨铺天盖地,我在雨里泅渡
 
              

你定居在天上的城市

 

再也没有喘息和病痛。曾经啃噬我的
硕鲨利齿,现在成了你手中
放飞的千万只蝴蝶,如充血的霞光,铺向西方
蓝色穹宇,是这幅巨画儿的底色,明亮,洁净
佛法无疆。这里
花朵永不凋零,歌声散发着香气,小鸟儿在缤纷的树林里
恣意飞翔,动物在疯长的芳草地上
贪婪地吸吮甘露中的秘密。城堡
就像风琴,随时随地都会奏起天籁之音,而你们
身着白云做的轻纱,相互挥手和微笑,带着谢幕的
快意。远处,有水晶般的钟声越来越响

 


雾替代我或者我替代雾

 

秋天潜伏在我的眼睛里。它吞吃树叶
它吞吃树叶!
夏季的皮肤已经开始剥落。几根青丝
藏进流水里,神情如铁

 

我的血液还在回旋。幽秘的光芒
从往昔的白昼
奋身而出,喂养着年轮
枝桠上,诱惑之鸟还在歌唱,朝着
天空的四角以及母亲离去的方向

 

奔跑。抑或退却
一切悲喜,都还来得及。当有一天
我会隐没于时间的漩涡,灵魂
代替雾,置身
局外,苏醒在四季的眼睛上,或明或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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