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

刘再复

    你在我儿时的心目中，曾经是一张地图，像只老母鸡。你下了颗金蛋，那是台湾。一位作家寻根寻到势不两立的鸡头塞和鸡尾塞，眼里的故园也是一只鸡。

    你在我少年时代的心目中，是一座长城，雄伟，崇高，豪壮，所以我写了《长城赋》，充当你的歌者。

    你在我青年时代的心目中，是一张领袖的画像，夹着雨伞去安源，风尘仆仆；是一枚胸前的徽章，带着军帽，金光闪闪。

    你在我中年时代的心目中，是一片复苏的原野，是一扇开着的窗户，是一群追捕老鼠的白猫、黑猫与红猫。

此时，你，我的故国，是遥远的梦，是北京的油条、深圳的股票和家乡泉州的傀儡戏，是那几个总是温暖着我心灵的朋友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