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背枪吧？”黑暗中，我匍匐前进，靠近她后，悄悄地说。

    “不，我行。再过20分钟就回营房了。”她压低声音回应。

    我正在惊叹她的方向感，因为，急行军多时，我早已失去了方向感（sense of direction）。

    黑暗中又传来微弱的声音。四野寂静，再轻微的声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你明天还去月牙湖放鸭子吗？”Y问，一字一句，在漆黑的旷野里显得非常清晰。

    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放鸭子以来，两个多月了，Y从来没有主动和我搭讪（strike up a conversation）过。今日，在“防空演习”之时，竟然如此“浪漫”地和我进行交谈，而且问题又是如此怪异。

    “当然去啦！”我小声回答。

    “明天，月牙湖，我不去了。”黑暗中又传来声音。

    脚步声自远而近，那是连排干部在“查防”。暂停交谈，一片死寂。趴在地上，全身紧贴地面，额头、鼻子、包括嘴唇等等。除了轻微呼吸声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此刻，我的头脑却不平静，“嗡”的一响，Y又怎么啦？怎么又变卦（break an agreement; go back on one's word）了？不是两人在月牙湖放牧地好好的吗？

    夜风掠过，路旁的芦苇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偶尔，几只野鸭从芦苇丛中“扑扑”飞出。

    …………

    第二天。

    当我赶着鸭群来到月牙湖的时候，空荡荡的，果然不见Y的踪影。我心下沉。

这一带，水网纵横，湖泊棋布。站立在高高的堤坝上，向四周了望，就是不见她的身影，不见那雪白的鹅群，一阵揪心的失落感袭来。

    我寻思：我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悦，使她“远走高飞”？

    我寻思：危险，我是否已经对她产生了依恋之情？

    我寻思：目前浪漫放牧生活的前景是否浪漫？

    两日后，我提早来到鹅舍，等候Y的到来，并提议一起到月牙湖去。她欣然接受。接着，我们又在月牙湖度过了好几天，和从前一样，相安无事（live in peace with each other）。

    我问她，前几天，你到什么地方去放鹅了？她笑而不答；我又问：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了？她仍笑而不答。这竟成了我心中的一个谜（brainteaser；riddle）。

    五年之前，我和青浦姑娘W一起在龙华公社搞四清，我看W，可以说是“洞若观火”（as clearly as a blazing fire）；而对眼前的Y，那简直是“不识此女真面目，只缘身在此情中”！

    女人和女人，个性竟然如此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