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把一个小东西变得好复杂，

舞蹈大赛最后变成了技巧大赛。

艺术的本质是你怎样关照你自己，

你这个当下的、现在的事情。

曹：现在中国的现代舞，尤其是学院派的现代舞很关注一个叫编舞法的东西，许多搞现代舞的人一上来就问，我的舞编的怎么样，而不是问，我的舞蹈要说什么。他们关注的不再是舞蹈本身的含义，而是它外面的那些动作。舞蹈有了一个主题，编导和演员在舞台上玩啊玩那些动作，漂亮的不得了，结果看完了舞蹈，满脑子就是很多花俏的动作，而原来想说的主题被动作给埋掉了。我们知道，舞蹈作为一门艺术，身体是工具，动作是媒介，而媒介的作用就是通过它来阐述艺术最终要表达的内容思想。现在许多中国的舞蹈家把现代舞当成了是玩动作，可能是误解了后现代舞蹈中，比如坎宁汉所提出的纯舞蹈理论。他的理论说舞蹈就是纯粹动作的艺术，意思是舞蹈不需要情绪化的故事情节，单是动作本身便能完整地展示艺术家本人的品味和观点，所以真正把舞蹈看成是纯动作艺术的编导，会小心选择剪裁每一个动作，而绝不会像现在的中国学院派的现代舞把各样花招铺得满舞台都是。

文景：形式大于内容。

曹：对。可能北京舞蹈学院对此也要负点责任，他们一开始就把现代舞分配到编舞系里，现代舞就变成了编舞的代名词，编舞编舞，意思就是把一个小东西变得好复杂，舞编的怎样就成了一个动作有多少变化。现在他们毕业的学生又被分配去各地的学校教课，使这种花悄的编舞法在中国影响很大。另外社会上喜欢比赛也对现代舞的编舞产生非常不好的效果和后果。这些比赛引导大家关注技巧，舞蹈大赛最后变成了技巧大赛。过去我们说传统的民间舞或古典舞没有什么好的编舞，来来去去重复一些程式化的动作，没有新意，现在大家都在拼命引进现代舞的编舞法，让舞蹈有了新意，可是这种编舞法也不过就是另一种技巧手段，以前比的就是一条腿可以抬的多高，而现在比的是一条腿可以做多少种花俏的动作。

文景：有个问题就是现在的编导太年轻了，他们没有对社会的体验，没有内心的触动，因为他们进入编舞系的时候只有18岁。

曹：我觉得没有生活经验不是大问题，因为你18岁有18岁的说法，跟你38岁时想说的东西不一样，到你68岁时又不一样。没有必要要求一个只有18岁的小孩在作品里谈民族啊、生命啊、哲学啊这一类东西，可编舞作为一门艺术的最低要求是你如何在作品中关照你自己，你这个当下的、现在的自己。所以18岁可能关注的只是个人的感情生活、家庭生活，也很好，当中没有谁高谁低的问题，而是他怎样把他的焦点放在他应该放的地方。

文景：是不是老师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