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他的灵活，

他的思维，他的想象，不是一般人所拥有的。

文景：我们身体压力越来越重，现在又流行健身。舞蹈是不是就是要走一条解放身体的道路？

曹：我觉得舞蹈最有趣的地方，它既是一种艺术，也是一种体育，一种体育和艺术的完美结合。两年前，广州电视台要做一个关于现代舞的电视特辑，跑来访问我们的演员，问，你们觉得跳现代舞有前途吗？演员回答说我们很开心，访问的人觉得不满意，还一个劲追问，你们有前途吗？演员特别烦，大家都说他什么意思。我就解释，其实他想问的是，你们能赚钱吗？前途的意思大概是将来能否买得起房子，开得起汽车，穿得起名牌，他应该把同样的问题去问我们的政府的官员，学校的老师，医院的医生，你们有前途吗？我也跟我们的演员说，我们每天的训练，除了获得健康的身体外，还在锻炼灵活的脑子和敏锐的心灵。一个好的舞者每天都在提升自我的综合能力。当一个优秀的舞者决定不再跳舞，他转行去做其他工作都会成功的，因为以他健康的身体、灵活的脑子和敏锐的心灵，去炒股票也好，搞地产也好，将会很快适应新的挑战。可是倘若一个舞者在跳舞的日子里，老想着怎样赚钱，在锻炼身体的时候，老挂念着去打电话查问股票上落多少，这样舞又跳得不好，钱又赚得不多，那他才真的是没有前途。

文景：谈到身体，我说一下我个人的经验。2000年时我接触到你和李捍忠排练的《一桌两椅》，看的是VCD，是我第一次看到现代舞，里面给我很大震动的一点，就是身体。在此之前，我觉得中国人在受一种传统的东西影响，就是对身体有一种恐惧感。那时候我就认为到中国人的身体是僵硬的，哪怕你很健美，其实在心理上，身体是僵硬的。我为什么喜欢现代舞呢？因为被它的身体感动了，我觉得它在跳舞的过程中，身体是放松的，对于自己，对于舞伴，对于观众，有一个很开放的心态。能不能说这是现代舞不同于其他舞蹈的地方？

曹：1991年我在北京舞蹈学院芭蕾舞系讲课，当时我用崔健的音乐给学生编了一个节目《年青的天空》。演出后，一位老师跟我说，为什么学生们在跳这个舞蹈的时候那么投入，反而演出正规芭蕾舞时候达不到这种状态？我说，其实学生们跳舞的时候都是很投入的，只不过在《年青的天空》里，我要求他们把自己跳出来，而不是去扮演一只天鹅，一个王子，他们心里不用顾虑角色的形象，便很自然地把真实的自己呈现出来，让观众觉得他们特别投入和放松。

文景：有人说现代舞只有舞者，没有角色。

曹：可以这样说。因为一般的现代舞根本没有扮演角色这回事，舞者在舞台上就是做回自己。就算是少数大型的现代舞剧，里面的角色只是一个灵感的泉源。比如我最近编排的一台节目《霸王》，里面有项羽、虞姬、乌骓等角色，但谁知道历史上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在舞台上也不可能还原历史的真实，所以角色和围绕着角色的故事情节，只是提供了起点，让我去抒发我个人对历史和对自己生活的感怀。至于演员在舞台上的表演，虽然有一个扮演角色的身份，但最终所演绎的还是他们自己。

                                                      （待续）

1986年城市当代舞蹈团于上海演出前在上海舞蹈学校进行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