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 乐

    近日多位博友对蝉津津乐道。

    寒江泛舟说《蝉蜕》：无意的一瞥，看见了近在咫尺的绿化带里那几棵夹竹桃的树枝间留存着不少的蝉蜕，有头朝上的标准姿势挂在树干上的，也有仅凭有力的前爪勾住夹竹桃细长的叶子挂在那里的，有的看上去干干净净，唯一共同的特征就是在它们的背上都有着一道豁开的口子……

    紫衣讲述《捕蝉》故事：看树下一块方正的石头可以踮脚，刚轻轻立到石上，只听头上“哄”的一声，仿佛有很多飞鸟振翅而飞的声音，脸上、手臂上数点凉意——不妙！虫儿都飞走了！它们受了惊吓，身上落到像雨点一样的东西大概是它们受惊吓后的屎尿吧......

    我乐了。

    我被紫衣说蝉撒了“屎尿”后飞走逗乐了。禁不住在她博文下留言：“蝉惊飞时，是会喷出细雨状的水，洒在捕蝉人脸上。我小时经常有此经历，一直以为是蝉撒的尿。至今成谜。”

    我含笑望窗外。窗外太阳很大，蝉鸣不断。同事说将窗关了吧，烦死了。我说别关，我正乐着呢。同事问：乐啥？我说：听窗外蝉鸣呀，多么美妙。

    博友shy8343在《蝉蜕》文留言：“看到此文一下子就勾起了童年的记忆，在炎炎夏日里，扛着用竹竿铁丝加上蜘蛛网做成的捕蝉工具去捕蝉和知了的景象历历在目......”

    博友老干部在《捕蝉》文留言：“偶小时候捕蝉，弯个竹枝条做个圈弄个纱布袋套滴。”

    我乐着。博友们讲述的捕蝉经历，全是我曾经玩过的呀。

    那年夏天，天也这么闷热，蝉也如此鸣叫。而我，没有现在这样怕热。母亲逼我午睡，我被屋外连续不断的蝉鸣揪着心。“叽叽”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有时东边“叽”，有时西边“叽”，大多的时候四处“叽”成一片。难得有停歇，突然从哪个地方冒出一个清脆的叫声：“知了，知了……”很快又响起大片“叽”声，将“知了”淹没。

    蛾知了！我腾一下站起身，走到窗前，心已飞入窗外。母亲抬头狠狠瞪我一眼。

    蛾知了是我们对一种小体型蝉的俗称，它绿颜色，两片蝉翼像纸一样薄，像印了花纹的玻璃片一样透明。它的叫声与众不同，“知了知了”地有节奏地抑扬顿挫地叫着，叫得我心里发痒，四处张望。

    玩伴在屋外学猫叫，我懂暗号的意思。母亲好像睡着了，我轻轻走到门口，一步跳出门槛，飞奔而去。听见母亲在骂我，喊我晚饭前割两篰青草回来。我大声喊“噢”，飞快跑进阳光里。

    我和玩伴各自弄了一根竹杆，又折了一根细长的青竹条，捋掉竹叶，弯成椭圆型圈，将竹条两端插入竹杆，做成了一个柄长长的勺子形状的工具。然后找蜘蛛网。我们赶走了许多个蜘蛛，将它们新鲜吐出来的丝一圈一圈绕在椭圆型圈上，越绕越厚了。用手指碰一下，嗯，很黏很结实。

    蝉鸣一片。我们寻找蝉。一棵树的分枝处，一只蝉鸣叫着。我将竹杆高高举起，将绕满蛛丝的椭圆型圈对着蝉，慢慢靠近，突然一按，两片蝉翼被黏住了。蝉在蛛网上挣扎着抖动着，可飞不掉了，最后落入我的瓶子里。

    我们黏到了好几个蝉，都是大个的黑黑的那种，没有我们喜欢的蛾知了。蛾知了个小、灵巧，易惊飞，捕捉相对难些。但它好看，叫声也好听，所以我们喜欢。

    “知了知了”的声音从东边一棵树上传来，我们快速靠近，寻找好久，还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蛾知了的颜色与树叶接近，个又小，难发现。玩伴突然说看见了，我问哪里，玩伴说在树上。废话，谁不知道在树上啊。玩伴已将绕满蛛丝的椭圆型圈靠过去，我看见了，蛾知了停在很低的地方，就在玩伴头顶不远处。危险已经逼近，它还“知了知了”地叫着。呵呵，你知了什么啊？我看见玩伴仰着头张着嘴很专注，感觉他将呼吸屏住了。我也将呼吸屏住了，看着玩伴有些晃悠悠地将绕满蛛丝的椭圆型圈一点点靠近。蛾知了突然“叽”地一声，飞走了。玩伴大声喊“尿尿”，我问怎么啦？玩伴说蛾知了将尿撒他嘴里了。我大笑，问他好吃吗？玩伴朝我呸呸着说，太少了，只有一点点湿湿凉凉的感觉，没吃出味道。

    蝉惊飞时洒下的水雾，我也沾到过，不知道这是不是它们撒的尿。晚上我问母亲：蛾知了也像人一样撒尿吗？母亲又瞪了我一眼：“你管得倒宽，管好自己撒尿就行了。”我懂母亲的话。那时候，我若白天玩疯了，晚上睡觉会尿床，为此挨母亲骂。

    那天晚上，我真的尿床了。我的尿比蛾知了撒的尿多得多了，尿液在篾席上流淌，一直淌到了母亲大腿上，母亲惊醒了，我也醒了。我说刚才看见蛾知了撒尿了。母亲眼睛瞪得老大：到底谁撒尿了！我一摸屁股，湿湿的，才清醒过来：完了，我又尿床了。

    许多年后，我长大了。每到夏天，蝉又在村子里“叽叽”和“知了”成一片了。我已没了捕蝉的兴趣，可村里的小孩子们接了我们的班，在烈日里捕蝉。母亲看见了，便说我当年捕蝉的事，说着说着又说到我尿床后说蛾知了撒尿的事，说得周围听着的人笑声一片。

    我也跟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