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点什么
坐到电脑前,就会告诫自己:应该写点什么。
又一个礼拜没写东西了,感觉生活中缺了什么,或者说,感觉我愧欠了什么。愧欠什么呢?许多年前借的债,早就还清了;与同事、朋友间好好地正常来往着,没做对不起谁的事;与亲人友爱着,没做有违良心的事……
这状态,一直正常得很,没欠谁的。可就是感觉不踏实,感觉拉下了什么。坐到电脑前,这感觉尤甚。刚才Q上与一好友聊了几句,他说有个小说下个月将在一家省级刊物上发,我心突然有了落空的感觉,好像有好多事被我拉下了,好像有好多机会被我自己错过了……
我知道,我是被朋友刺激了一下,然后在我向他祝贺的同时,心底里有私欲浮了上来。这个私欲短时间内迅速膨胀、发酵,很快弥漫到我全身,又迅速集中到两手,最后聚集到经常敲击键盘的三四根手指上,三四根手指立即跃跃欲试。
我得写点什么了。再不写,机器就会生锈了,田地就会荒芜了。
可是写点什么呢?
写封情书吧,学学小年轻,给平静的生活弄点激情与浪漫。可是写给谁呢?老婆?不不,我不想讨一句“神经病”骂。老婆以外的任何一个她?呵呵,平白无故的,怎可以给人家情书啊,那不是像阿Q突然对吴妈说“我想跟你睡觉”一样了吗?不被人家搧三个大巴掌才怪。没地方写,也不会写,不清楚情书究竟该怎样写。读初中时曾经收到一位女同学塞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用铅笔写了“我喜欢你的作文”,我慌乱得连忙将纸条捏成了团,心里骂了句“流氓”,从此不理这位女同学了。当时我觉得这是一封情书,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以为情书就是这个样子。再后来,有机会看到许多描写男女关系的书了,从书里了解到,情书应该写得五彩缤纷、情意绵绵,并非像我那位女同学,就用干巴巴几个字表达喜欢。
从来没写过情书的我,怎么今天首先想到了写情书?明明知道没有可表达的对象,却想到写情书,是不是有些老不正经了?呵呵,赶紧别写这个,也别想这个了吧。
写份保证书吧,保证今后不再有写情书的念想。可保证书真的能保证吗?我看难。我了解到许多因为赌博闹得家庭伤痕累累,女方提出离婚,经中间方协调,男方写下保证书后,才使婚姻延续的情况。可是这些写过保证书的惯赌们,大多出尔反尔,重操旧业了。甚至有人后来直接用自己一根血淋淋的手指代替保证书,让大喊要离婚的妻子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可是后来……没办法,这里的叙述仍然要用到俗不可耐的“可是”。可是后来,我看见他用九根手指,将牌捏得稔熟。
实质不到位,形式再多也是白搭,甚至欺骗人。你看看现实中,有多少人坐在台上说反腐败,台下却大肆收取礼金;有多少人口口声声说要爱国,私下却早已将妻儿迁出国,自己暂留国内淘江湖。这些人在说反腐败、要爱国时,相当于那些惯赌们写保证书,甚至砍下血淋淋的手指头。有用吗?有用个头!
写份悔过书吧。人生路上,难免说过过激、偏颇的话;做过不到位、不周全的事情。这些话当时可能没有恶意,但的确伤害了别人;这些事情当时可能无意间做的,但至今回想起来会有后悔、有遗憾。如果认真地、真诚地、深刻地反思一下,提炼出指导人生未来的经验与教训,留给后代便是财富。
那就写吧。
悔过书:亲爱的老婆,我错了。我坦白,刚才竟然想写情书,而且不是写给你,因为我怕挨你骂,不敢给你写,所以选择了别的女人。虽然后来我没有当真写,但毕竟有此欲念在蠢蠢欲动。我稀里糊涂,我思想肮脏,我老不正经,我……
悔过书:辛苦的赌徒,刚才我说你坏话了,我净帮你老婆说话,没充分体谅到你嗜赌成性后的难处,我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和恨之入骨的语言损你了,但我忽略了你老婆处事方法方面的不周全。虽然你很可恶、该损,但你也不容易,那么多年坚守赌博岗位,体现了一种精神,虽然是一种让人唾弃的精神,但你确实不容易。我的最大问题,是用脚踩了你,而没用手拉你……
悔过书:贪心的领导,不好意思,我可能因为“吃不到葡萄”,所以说你酸话了。其实我是理解你的。你那么多年忍声吞气、点头哈腰,不就是为了今日吗?今日你在位了,自然能捞则捞,能走(出国)则走了。我此刻非常理解你当年举起拳头念念有词是在糊弄人,其实你心里早有想法,并且一直按着你的想法在做。你成功了,可是我很失败。我的失败在于,刚才对你不理解,竟然死板地还用什么什么的高标准衡量你,对你台上台下以及国内国外的两种作派不理解,居然说了不利于你光辉形象的话……
哦,我又胡思乱想了。
朋友的小说下个月要在某省级刊物上发表了,我也得写点什么。可是我只有胡思乱想,什么都没写出来。
好像拉下了很多事没做,心里很不踏实,空落落的,愧欠着。
三四根手指无措着,在键盘上跳来跳去,空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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