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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望姑妈
2011年1月30日,农历十二月廿七,周日,中午。
因春节事多,所以选择在春节前夕去乡下看望姑妈、姑夫。
车子行驶在乡间公路上,广袤的田野基本看不到人,路上车来人往,大家都忙着准备过年了。姑妈和姑夫在干什么呢?身体好吗?
每年春节,我与弟弟都要去乡下给姑妈姑夫拜年,给他们送点东西,因为姑妈是父亲一辈里留下的唯一最亲的亲人了。
姑妈与姑夫七十多了,居住在大儿子造的第一幢楼房里。生有两儿一女,女儿出嫁在外。按照乡下风俗,“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女儿对父母只需尽孝心不需尽义务,所以赡养两位老人的任务自然落在两个儿子头上。大儿子前几年在企业工作,后来放弃了,自己办了个小小纺织厂亏掉了,后来开麻将馆又不顺利。由于赌瘾成性,大儿子亏掉了家底,然后跟着朋友去外省打工了。小儿子早几年也染上赌瘾,只知喝酒打牌,忘了干正事,这几年有所醒悟,与妻子一起在集镇上开了家小饭馆,日子才逐渐走上正路。两个儿子实力不足加上缺乏孝心,所以两位老人只有靠姑妈一人种点田、养几头猪、去菜厂打点零工的收入度日。姑夫身体不好,有气喘病且没钱很好医治,在家做做饭,晒晒太阳,时常叹息儿子的不孝与日子的艰难。
姑妈是个热心肠人,对我与弟弟格外亲,因为我俩也是她与我父亲那层关系上仅剩下的唯一最亲的亲人了。自从我搬住县城后,姑妈就抽空来看望我们,每次都要带些放生鸡鸭、鸡蛋、芋艿、番薯、年糕等等土特产,实在没啥可带时,就割两大包青菜大老远送过来。姑妈过来,我们热情招待,送她回去时,也设法送点实惠的东西给她,给她一丝安慰。
车子驶过齐家集镇,姑妈生活着的村庄——苏家场就在眼前了。一条弯弯的砂石小路往村子里延伸,我与弟弟步行进去。给姑妈买了一腿猪肉,几瓶菜油,还有水果等,钱花得不多,但都很实惠。姑妈家关着门,钥匙插在锁孔里,屋内没人。吃饭间桌子上放着三碗中午吃剩下的饭菜,一碗炒青菜、一碗青菜炒年糕,还有半碗猪血汤。灶间的一角放着两只大缸,里面腌着乡下人常吃的咸菜,灶台边上放着一大盆南瓜烧米粥,可能是喂猪用的吧。
姑妈和姑夫去哪里了?身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从钥匙插在锁孔里的情况看,应该不会走远。我与弟弟看着屋内的凌乱和简单,感觉心酸。乡下老人的生活,现在大多仍是这个样子的,人老了没有保障,就失去了生活的支撑,如果子女再没出息或没有孝心,这苦日子就没法避免了。
没见到姑妈和姑夫,邻居家里也没人,我们只好将东西放着回去了。正要出门时,姑妈从后院走出来,挑着满满两桶畜灰,弯着腰,扁担将她肩膀压得倾斜。姑妈看见我们站在饭间里,吃了一惊,立即放下担子,将腰挺了一下。我看见,姑妈挺得再厉害,也不能将身体挺得很直了,那是被长年的劳累压弯的。
姑妈年经时身体很好,性格外向,干活风风火火,是生产队里一把好手。她还许多年兼任着妇女队长一职,村子里的姐妹们有啥事都愿意找她说。姑妈与姑夫一起,将这个家撑大,将子女抚养成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余下的人生应该享受了,可是没条件享受,还得靠自食其力过艰苦日子。
姑妈看到一堆年货,想说什么,突然话噎住,眼圈红了。我们只是买了很少的只能表示一下心意的东西,却将姑妈触动了。姑妈习惯了付出,面对别人送她的这份温情,心一下子热了。她往后院走去,说是有两只鸭子还没完全长大,让我们抓去吃了,我们赶紧劝住她。姑妈又往房间里走,掀开一只木桶盖,里面有20来个鸡蛋,又要拿给我们,我们又坚决谢绝了。姑妈的手在衣服上搓着,没了地方放,眼睛往四处瞟,找可以送我们的东西。一年四季,姑妈能送我们的土特产都送过我们了,再也找不出可以送的了。我看姑妈难受,理解她此时心情。我说,你去给我们割些青菜吧。我给了姑妈一个表达的机会,姑妈满口应着好好好,快速往地里去了。我看见姑妈远去的背影有些驼。姑妈割来了一大篮青菜,还有几棵茭菜。青菜青翠欲滴,似有地里野风萦绕;茭菜裹得紧紧,抱成一团。我们削了根部,装入袋子里。
姑妈留我们吃晚饭,我们有事要走。姑妈让我们春节早点去她家喝年酒,我们又向她请了假。姑妈愣愣地站着,看我和弟弟拎着几袋子蔬菜走远。我回头,看见姑妈头发稀疏了、花白了,皱纹象刀刻一样,身子有些驼着,站不直了。姑妈站在冷风里目送我们,我心暖暖的、酸酸的,不忍心再回头看她,一直朝前走。
我手里拎着一只很大的马夹袋,袋子里装满了姑妈一片意犹未尽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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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借用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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