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酒头(海盐方言),一种传统点心。
做法:取若干个鸡蛋,打入碗中,不搅散、保持囫囵状,放适量黄酒、红糖,置于饭锅蒸架上,与米饭一起煮,待米饭煮熟后,蛋酒头也炖成了。另一种做法,是将锅里水烧沸,换中火让水稍平静后将鸡蛋囫囵打入,煮沸,加黄酒、红糖,待煮熟后即食。如果用“酒酿糟”代替黄酒做蛋酒头,则味更香醇。
据说吃蛋酒头能补气养血、丰胸发乳汁,“舍姆娘”(坐月子的产妇)都要吃蛋酒头,因此亲戚家要给“舍姆娘”“拿蛋篮”。
蛋酒头又叫糖蛋、酒酿蛋等。冬至夜也有吃蛋酒头风俗,但以前鸡蛋稀少,一般人家不舍得炖蛋酒头吃。另外,哪户人家死了人,托人去亲戚家“报老”(即告知死讯),客气一点的亲戚家也会烧一碗蛋酒头,招待前来“报老”的人。
现在生活条件好了,想吃蛋酒头就可随时吃,但关于吃蛋酒头的风俗在乡间依然传承着。
“蛋”之传奇
5
蛋酒头
我小时候,鸡蛋都是做菜用的,不舍得当点心吃,所以很少有机会吃到“蛋酒头”。
记得有一日,我跟着母亲去亲戚家“拿蛋篮”。母亲很认真地将鸡蛋数了又数,放进一只竹篮里,再添加一点枣子、核桃、红糖之类,然后用一块土布袄包住篮子,系了一个结,挎入臂弯就要出门了。我紧跟着也出了门,母亲不让我去,我哭着追,母亲无奈,便带上了我。
亲戚家有个老婆婆忙着做中饭。她拿来几个鸡蛋,打入三只碗里,又放了些米酒、红糖,然后放到蒸架上,盖上了锅盖,烧饭了。我的眼睛一直盯着老婆婆弄鸡蛋的手,直到鸡蛋被锅盖盖住,我就在想:等会老婆婆烧出来的是啥蛋?
吃中饭了。亲戚家的人很客气,让母亲和我先将两碗鸡蛋吃了,另一碗端进了房间里,是给“舍姆娘”吃的。母亲再三推辞,亲戚再三端上,母亲终于捧住了碗。母亲的碗里有5个鸡蛋,我的碗里放了3个鸡蛋,鸡蛋被炖得并成了一块,蛋黄圆圆黄黄的,面上被一层薄薄的蛋白蒙住了,象被遮在薄云里若隐若现的太阳。蛋白很光滑,浸在褐红色的红糖水里。
没吃过这种蛋。看母亲夹住一块鸡蛋送进了嘴里,我也赶紧用筷子夹,鸡蛋被炖得很结实,硬梆梆的,得用力才能夹成块。我问母亲这是啥蛋啊?母亲说这叫“蛋酒头”。
这是我第一次吃“蛋酒头”,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有一种鸡蛋的烧法叫“蛋酒头”。
我期待着再有亲戚家生孩子,盼望着再跟母亲去“拿蛋篮”。可是难得有亲戚家生孩子,母亲偶尔再“拿蛋篮”时也不再带上我。母亲说,蛋篮里鸡蛋拿得少,去的人多了,就要多吃掉亲戚家“蛋酒头”,不好意思的。
高中毕业后,我就是大人了。有一日,堂伯死了,邻里乡亲含着悲痛安排丧事,我被分配去堂伯的亲戚家“报老”。
“报老”是乡间习俗。人死了,要将死讯以及办丧事的日程安排及时告知亲戚家,好让亲戚及时前往吊唁、吃豆腐饭,承担此任务的人所做的通风报信的事,被称作“报老”。我是第一次做此事,不懂其中的规矩,临出门母亲叮嘱我,那些客气一点的亲戚,会烧一碗“蛋酒头”给你吃,随便一点的亲戚,会给你泡一杯茶,不管他们给你什么,你都得吃一点。我说早饭刚吃过,不饿不想吃。母亲说必须得吃一点,不吃人家会不高兴。我问为什么不高兴?母亲说是老规矩传下来的,你照着做就是了。
我至今都没明白,去“报老”的人不吃人家一点东西,人家为什么不高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忌讳。
堂伯家的亲戚大多很客气,没等我说完话,就急着烧“蛋酒头”了,有烧5个鸡蛋的,也有3个、4个的人家,各家的烧法也略有不同,有的人家烧得嫩连蛋黄都没凝住,有些人家不放酒。我虽然肚子没饿,但一闻到“蛋酒头”香味,食欲就上来了,去第一家吃了一碗4个“蛋酒头”,去第二家吃了2个剩下3个,后来几家实在不想吃了,看见亲戚拿来鸡蛋,我急喊泡杯茶算了。亲戚的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意,给我泡茶。
我第一次发现,喜欢吃鸡蛋的我,也会有喊着不想吃的时候。
终于有一天,让我吃“蛋酒头”吃到吃不下了喊求饶。
二十年前,妻子生下儿子,坐着月子,做了“舍姆娘”。三十多家亲戚陆续前来“拿蛋篮”,家里三只箩筐盛满了鸡蛋。妻子天天吃“蛋酒头”,我们也跟着吃“蛋酒头”;后来妻子吃得厌了,不想吃了,让我们多吃;再后来,我也吃得有点不想吃了。将许多鸡蛋送了人,还剩下好多鸡蛋,母亲说再不抓紧吃掉,会坏掉的,坏掉了可惜。我想起小时候想吃鸡蛋却吃不到,直发感叹,然后继续鼓起精神吃“蛋酒头”,直到真的不想吃了,母亲还在做出来,我说饶了我吧,母亲笑着说:你也有吃厌的时候啊……
呵呵,我将馋了二十多年没吃够的鸡蛋,借着妻子生儿子的东风,一鼓作气补吃齐了,以至于在后来的几个月里,没了吃鸡蛋的欲望。
当然啦,本性难移。猛吃“蛋酒头”也改变不了我吃鸡蛋的嗜好,喜欢吃鸡蛋的习惯一直保持至今,将至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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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鸟蛋
2:煮鸡蛋
3:水炖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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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包蛋
5:蛋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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炖出来的放了红糖的“蛋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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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出来的放白糖的“蛋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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