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杨梅 .买杨梅

    杨梅上市了，街上很多地方有卖杨梅的，一篮篮一筐筐挨着，摆了一长溜。我上下班正好路过那里，顺便买点回家。

    有位四十几岁的农妇喊得最起劲：杨梅要伐?正宗余姚杨梅，又大又甜…… 她的声音很清脆，象山谷里莺鸟在鸣叫，头上扎一块蓝花布头巾，与杨梅产地的山水很吻合。三只篮子里放了满满的杨梅，暗红发紫，熟透了，有些杨梅上还留着碧绿的叶子，有点绿叶衬红花的效果。

    我走近了，她立即招呼我：买点伐？正宗余姚杨梅。

    我问酸吗？

    她大声说不酸，很甜的。

    我再问真的不酸吗？

    她差点跳起来说一点都不酸。

    我摇摇头走开了。她大概没明白我为什么走开。

    大致上杨梅都是酸的。以前本地杨梅酸得厉害，只要一说起或者一想起，我嘴里就哗啦啦流水。近几年来杨梅树种得到改良，一些新品种的杨梅树已长大产果，杨梅在保持鲜味的同时，酸的成分减少了，甜的成分增加了，口感确实柔和多了。但杨梅的甜是相对于酸而言的，再优良品种的杨梅也总归有点酸的，而且大多数人吃杨梅，就是追求那种酸中有甜、甜中带酸的口味。卖杨梅的人忽略了杨梅的特性，也忽略了大多数买杨梅人的喜好，他们可能过多地顾虑于杨梅曾经的酸，而过分夸张了杨梅如今的甜，这样反而不真实了，在买家面前失信。

    隔两天我又去买杨梅。老远看见蓝花布头巾在晃动，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清脆，她篮子里的杨梅还是满满的。她对我说杨梅便宜了，买点吧。我问这杨梅酸吗？她说很甜的，不酸。我说真不酸吗？她肯定地说一点也不酸。

    我朝她笑笑，又走开了。

    她每天坐在那里吆喝，让太阳从胸前晒到后背，皮肤明显比几天前黑了。她很不容易，起很早批发杨梅，然后很早就来这个地方抢占一个有利的位置，将三篮杨梅卖了估计也赚不到多少钱。说实话，要是我，做不到这个耐心和辛苦。我很想买她的杨梅，她的杨梅从品相看是不错的，如果我买她二三斤，她就可以多赚二三斤的钱。可是我在她这里没找到真实的感觉，同样热情吆喝着卖杨梅的人很多，竞争很激烈，我被他们吸引去了。

    又隔两天我又去买杨梅。她还是占着那个位置，还是清脆地吆喝着。她大概已经认识我了，她可能以为我不会买她杨梅，所以这次没盯着我吆喝。

    我问杨梅酸吗？

    她有些没劲地说不酸。

    我说不酸不要，要是甜里有点酸我就要。

    她突然来了精神，马上改口说有点酸的，还拿一个伸到我眼前说你尝尝吧，是酸的。

    我说这就对了，杨梅哪有一点不酸的呀。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

    我说知道为什么前两次都没买你的杨梅吗？就是因为你说杨梅一点也不酸。

    她说买的人都嫌酸的呀。

    我说那是他们嫌太酸，太酸了是不好吃，可一点不酸了就不是吃杨梅啦，做生意不仅要吆喝，还要会吆喝，要真诚地吆喝。

    她好像听明白了我说的意思。

    第二天我上班路过卖杨梅的地方，老远听见了她清脆的吆喝：酸酸甜甜的余姚杨梅，个大味甜，甜里带点酸，快来买哟…… 那块蓝花布头巾在初升的阳光里很鲜艳。

    我想，下次买杨梅还去她那里。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