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
牙医朋友奉命为院方筹备VIP诊室,一边筹备一边嘀咕,说现在各医院的VIP诊室都被人诟病,把有限的资源过多给了富人。朋友新海龟,做事人文伦理上比较讲究周全,要做道理上说得通的事,本来雄心勃勃的事业,变得有点迟疑。大家聊多了,我觉得这个疑问完全有解,牙科不同于其他科的VIP诊室的地方,除了豪华硬件和更细服务之外,在于传播全新口腔卫生理念。一来让牙疼不要到来,也就是预防;二来头疼医牙,牙疼真不是闹着玩的事,除了疼本身之外,贻害无穷。我一个朋友头疼慢性鼻烟,怎么都没治不好,原来是一颗牙发炎化脓,病菌侵袭到副鼻窦,导致鼻炎头疼,漂漂亮亮的人,整天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这些入微诊断,真不是挂号排队等叫号,流水线一样,牙疼医牙,就事论事紧急处置下能解决的。所谓VIP,其实是一个观念和信任的VIP,就像理财VIP一样,你把自己的口腔健康交给你的医生打理,把病灶消灭在生成之前,如果你有我这样的经历,你应该会趋之若鹜争当这样的VIP。
我老人家3岁开始治牙,那被牙疼击中的一颗童心的无助,简直无法描述,北京口腔儿科诊室是这样的,隔着一个帘子,帘子外面是家长抱着陪着的鬼哭狼嚎的牙疼小孩,叫到号的自己进到帘子里面去,马上鸦雀无声了,多小的孩子只要能直立行走,家长都不能陪,基本都吓半死,再躺到操作台上听到水钻的滋滋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小小灵魂已经不在了。我记得我第一次有生死的概念,也是差不多这么大,知道人生来会死,死了以后,就和这个有吃有喝有玩的热闹世界无关了,我被这个前景吓得情绪低落,万念俱灰。家里人发现了不对头,问怎么了。三四岁的人也不会表达自己关于生死的哲学思考,我就说牙疼。潜意识里,牙疼的确媲美生死大事,疼起来和治起来都要命啊。结果一句成谶,从那时起,我就踏上了漫漫的治牙征程。从被抱着去补牙。到小学高年级时候,牙疼起来,疼得一夜无眠,大冬天的,就自己凌晨4点多钟起来,穿上小棉猴,做14路公交车,到北京口腔医院去排队挂号,寒风怒号着站几个小时,那个年代北京口腔医院的一个号,类似春运期间农民工为回乡通宵达旦排队一票难求的难度。站到七点钟天终于蒙蒙亮,开始挂号了。长蛇队伍缓慢移动,移动到我,号没了。脸和周身已经冻得僵硬,紧紧小棉猴的帽子,坐公交车回家取了书包,去上学,明天夜里再来。那时候我才十一二岁,生亦无趣啊。写到这些,我热泪盈眶地想我也有个苦难的童年呢。
所以成年之后,流落到哪座城市,我都有当牙医的朋友,久病成友啊。牙医说,我属于龋齿高危人群,饮食结构嗜甜,加上口腔生理结构中牙齿窝沟特别深,属于疾患优先,是龋齿们的VIP。我小时候,又没有窝沟封闭这些手段预防,所以现在接受亡羊补牢性质的VIP护理,完全是必须,跟富人穷人没关系,类似再穷的人也要过年,如果你尝试过打击直追生死的牙疼感觉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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