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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包虚荣心资源浪费 |
分类: 非腐败吃喝 |
一次事先张扬的打包
现在,虽然以猪肉为标志的居民消费指数一路上扬,但老百姓下个馆子已比较平常了,打包一事也比较平常了。放在二十年前,将饭店里吃剩的一块排骨半条鱼打个包带回家去,不仅饭店不能提供那个“包”,而且服务员的态度也弄得你面子挂不住。再说啦,小青年在恋爱的季节,饭桌上剩多少,似乎与感情的投入成正比的——现在想来真是莫名其妙。上海在发展,上海人也进步啦。
不过话说回来,打包一事,在上海成为公众自觉坚持的良好习惯,这一路走来殊为不易。虽然上海人一直被外界认为是精于算计而且务实的,但也是最最要面子的,所谓“不怕家里天火烧,只怕路上跌一跤”,是旧时外省人对上海人追求虚荣的夸张指认。那么请客吃饭,主人多点几道菜,也是怕盆子朝天被客人讥讽为小气。但剩羹残饭如何处理,一直让人迟疑不决。想起十多年前,有一次上海作家协会宴请外地作家,我叨忝末座,饭后剩了几块小排骨,一祖母级女作家从提包里拿出一只塑料袋说:带回去给我家的宝宝吃。所谓宝宝,是一只小京吧的昵称。但后来我听作家圈子里的一朋友说,她从来不养狗的。
后来,随着环保和节约意识的增强,上海人开始从容不迫地实行打包策略,公务宴请也不例外。有一次我提着几包汤汁淋漓的剩菜回家,被太太堵在门外。我解释说,菜是我这个所谓的美食家点的,大家吃不完我负有责任。再说一桌子都是领导,我级别最低,他们坐车,我骑自行车,这几包剩菜理所当然地归我处置。太太听我笨嘴拙舌地说了一通,抢过袋子就扔垃圾筒里,我脑子里蹦出一句被体育记者写滥了的话:“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还有一次,我在衡山路上一家叫什么亭的饭店里请一外地作家吃饭,服务小姐向我竭力推荐龙虾刺生,一头龙虾数斤重,价格昂贵,两个人怎么吃得掉?想不到那个小妞表情轻松地说,吃不掉可以打包嘛。进饭店点龙虾,已经被北京人讥讽为“京城四大傻”之一,龙虾打包不是超级大傻瓜了吗?我婉拒之后,即遭来该小妞一声冷笑。现在这家饭店关门了。
这些年来,上海的大多数饭店能表现出可爱的人性化服务,鼓励打包是显著成绩。而且打包的盛器也越来越先进,充分考虑到客人方便。最早是透明的塑料袋,拎着一袋红汪汪油滋滋的残剩菜再逛南京路,跟收泔脚的差不多。后来改进为泡沫盒子,隐蔽性是提高了,但增加了白色污染。现在,有了较为坚实的防漏纸盒,上面还印有饭店的订座电话等,比较高档的饭店还提供密封性相当不错的塑料盒,最受主妇欢迎。我太太就是欢迎此举的主妇之一,有好几回她故意多点一些冷菜和小点心,当服务小姐提醒她可能吃不完时,她明确表示:吃不了我们就打包吧。果然吃不了,打包,这种密封性很好的盒子如愿以偿地拿回家了,盛剩菜存入冰箱相当卫生,还可反复使用。
昨天听一刚从国外公干回来的朋友说,有一天,他们一行人在德国汉堡一家餐厅吃饭,德国除了香肠和啤酒,其他食物都很难吃,于是他们剩了几盆菜,刚要离去,被餐厅服务员拦住,说他们虽然拥有对食物的享用权,但吃不完就等于浪费了公共资源,要罚款。他们不服,服务员打电话叫来一个人,自称是资源部门的公务员,跟他们解释了当地法律,于是他们——一帮来自资源并不丰富的发展中国家的公务员只得认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