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敬可佩的严谨作风

             ——看台北故宫藏汝窑器的数量变更   

蔡暄民    

    凡对台北故宫藏中国古陶瓷感兴趣的朋友一定知道，早前其对外宣布藏宋汝窑器共23件，自1997年以后，随着罗慧琪在《传世钧窑器的时代问题》一文中提出“奉华尊的产烧年代或不是北宋”的看法后，23件说开始改为21件说。同时被提出质疑的还有另一件三犠尊，其认为奉华尊的胎釉特征、烧造方式及釉下加塗铁汁以使器表釉薄处产生类似金属色的光泽，都和传世北宋汝窑大相径庭，进而认为此件作品为清仿，而非产于北宋。

    这件奉华尊在1973年刊行的《故宫宋瓷圖录》中将它列为第一件作品，尤其是在《故宫瓷器録》中认为：“此器形制优美，釉色瑩润，为故宫所藏汝器之冠”。如此一件堪称镇院之宝的器物，当有学者提岀异议，堂堂故宫博物院竟然能放下架子，面对现实，虚心听取不同意见，坦然纠偏，实在令人敬佩！

    我认为这里有两处可以借鉴的地方：一，学者罗慧琪以眼睛看东西，以实物为依据，不听名头，不信至高的殿堂，更不崇拜所谓的传承有序，一切以器物的质地为准则。换了其他人，一看底有奉华款，又来自清宫旧藏，马上顶礼膜拜，怎么还敢提出疑问？据悉，她曾多次上手，反复揣摩，仔细推敲才敢得出否定的结论。这种严瑾的治学精神值得称道！

    二，作为堂堂的故宫博物院，面对别人的质疑，认真检束，坦诚接受，这种敢于直面现实，非但丝毫没有影响其声誉，反而使其形象在人们心目更显得高大。换上另一种方式，其完全可以对这类质疑不予理睬，用一句“传承有序，由来清淅，记载明白”加以回应，因其毕竟原来是居所有院藏汝窑之冠的宝物，如果没有这份虚怀若谷的胸怀，怎么可能作出如此大度的更正呢？一切在于人，是管理这个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院长人品的魅力所致！

    由此，我想，此事例是否可以引起海外及大陆收藏界的认真反思呢？很多机构包括著名大拍卖行，都患“传承有序”病，只要是传承有序的，有故事有来历就断为真，否则，皆摇头加以否认。面对坐在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宋汝窑第一把交椅上的奉华尊肯定深信不疑！

    可是，罗慧琪敢于怀疑，当然这质疑出于她对汝窑精深了解和内心的深厚底气。一个严瑾的学者遇上了一位宽宏大量敢于解剖自己的院领导，得以还历史的本来面目，双方成就了有益后人的功德无量之举！

    这又使我想起一件朋友亲身经历的事：一次，他将几张图发给一位自诩为“专家”的人看，那人一看图片马上说“全假，新仿”，后这位朋友告诉对方，这些都是大英博物馆大维德展馆里的展品，对方便不再吱声了。由此可以看出，一些人根本没鉴定眼力，往往以否定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的水平，后一听说是大英博物馆的东西又立马缄口不言，只听名头，耳朵当眼睛，这是典型的“认衣衫不认人”的伪专家。

    我们收藏界如果能多些罗慧琪那那样的学者和台北故宫博物院那样敢于解剖自身的领导，浑水当逐渐纯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