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问卜习俗

占卜是水族地区最常见的“人与神对话”的手段之一，它集中体现了水族这种原始宗教文化的特征。

水族先民认为人的生命、祸福不仅受“金、木、水、火、土”影响，还受万物的阴阳两性矛盾的制约，受天、地（环境及气侯变化）乃至阴曹诸神的控制，于是，人一旦生病了，便祈求天神地鬼，指望还个平安。水族占卜的形式较多，常用的有：草卜、石卜、蛋卜、掌卜、铜钱卜和望贵阴（水语总称怀薅）和卜书等。所卜之事通常为卜病、卜果、卜交邻、卜宅吉、卜归返和卜凤等。

(一)、草卜习俗

古代非常相信萆带来的信息。那是为什么呢?主要是因为古代不象现在那样有卦历,看一眼就知道何时为春,何时为冬。那个时候一榉都没有,在大家都茫然无知的情况下,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播种啊。什么时侯开始预备点柴禾防寒啊。问天天不音,问地地不闻。于是他们想到了茅草,那时,我们的原始先民非常单纯、简单。出门拔根茅草一看,便知道了冬春的十之七八。为什么呢?因为到了十月份以后,阳气就慢慢往下,阴气慢慢上升。秋天以后,草木的地上部份就慢慢衰竭了。而地下部份却正在长根,冬天是长根的时候,大家都知道。待大自然慢慢把阳气输送到地下,这个时后外面冰天雪地了。茅草需要阳气下来保养根,万物都这样,被阳气保养到一定程度后,这个根就开始发芽,生命又开始萌动了。阳气又开始上升,随着阳气的上升,万物开始发芽、抽枝,地上春天也到来。古代是根据这个来占卜大自然变化的。茅草也叫丝草或蓍草。据记载:河南淮阴县有一座伏羲墓,墓旁有半亩长着茂盛蓍草的小田,此草如果移栽到别处,它就不行了,任何地方都不能存活。它很象韭莱,割了以后马上又长来。古代《泰》里有关于占卜的描述:“拔茅茹．．．．．”。古代就用这种蓍草来占卜的。而水族则用稻草来占卜。很多资料显示, 这是水族地区常见的一种卜卦方式，水族认为万物均与草科质物有不解之缘，而百草之中稻（草）却与人有宿命之缘、故以为稻草有掌握人类生命秘码之功，于是“寻病问命”之类的事稻草当知！其仪式为：行卜先生用九（或十二）棵稻草、病人的一小片衣布，根据病情点一些有可能来犯的鬼名，每个鬼名都有念的，一边念咒一边系于稻草上并不停地打活结，打了又解，解了又打，反反复复，待念完咒歌，便只拎其中一棵，看是否每棵都己相互打结连在一块，如有有连结，说明那鬼便是害病人的鬼，如落单之草，说明点到这根草上的鬼是作祟的鬼，如每次都连在一起，便找不出作祟之鬼，这是凶相。如有单草掉到地上，说明病人有生命危险。找出鬼名以后，问卜的人会问何时病情好转，这时筮卜先生又再卜第二次，步聚如前，只是念法不同。于是指第三天还是马上回到家病人就会有好转等不期限。有时还说要听到“死讯”后，病人才好转等。

(二)、石卜习俗

古语道：人有品行石有性，水族更坚信这条，石可显其灵性成为普萨，预知天下事，于是水族世代相传，用石占卜，投石问路，问凶吉、问病情，其仪式是：用稻草或麻绳将鸡蛋般小石系住，挂于树桠上、悬挂于钉上或悬于手上，据病人病况念咒，呼叫有可能侵害病人的诸鬼（如被烫伤，便叫火星各鬼，），念到哪一组鬼使小石的自动摇摆，便认定这组鬼便是此次侵害病人的鬼，然后看病人若有好转（心理疗法有时也使病情减轻）。如病稍轻，便用鸡、鸭、猪、狗、肉等为祭物进行解鬼，使病人彻底康复。如占卜时，小石自动掉到地上，说明病人将有生命之危。

(三)、卵卜习俗

水语称“薅介”（hau kai），水族先民认为生鸡蛋混混沌沌，但其有可化育生命的神奇功效，其暗藏地球之经纬、宇宙之浑然，于是古人便把鸡蛋当作天地之缩影和生命的初始表征。认为开天辟地之时，天地如鸡蛋般混沌，生命如鸡蛋般在微观世界里存在静与动、生与死的转换基点（殿堂），于是乎，他们认为，人类生命的奥秘可在鸡蛋中寻求。于是就有了蛋卜这一更高一级的占卜方式。蛋卜一般先用一枚鲜鸡蛋放在一碗的米上，然后卜师捧着蛋碗一边左于掌心握蛋一边念咒词，念毕用木炭在蛋壳上行云走笔地画符，其画法一般有两种：一是雏形：有鸡的形、头、眼、双翅。二是经纬纹案：横向画一圈如地球赤道，再纵向垂直画两圈，如地球经线，这些经线、纬线将鸡蛋一分为四，四分为八，（见图）再将90度角所对的纬线（弧度）平均分为九等分。这样便“赤道”平均分为36个等分，每个等分称为一个卜口，画好蛋后，将其放入锅内与几粒同煮沸至熟，取出顺一条经线切开，吹去蛋黄，观其蛋白厚薄、蛋白内出现的阴影、暗纹形状、色泽以及其所处的方位。再对照炭印的记号来判断吉凶，有乌暗纹为凶，反之为吉，水族的这种卜法己很远久，它与代周去非《岭外代答》此描述的古越人“亦有用鸡卵卜者，焚香捣祝，书墨于卵，记其四维而煮之，熟乃横截，视当墨之外，辨其白之厚薄，而定侬人吉凶焉。” 的蛋卜极其相似。水族地区的蛋卜中的36个卜口，口口有其名，如：岩贡、郎芬、徐美、尼洛、化美等。且有口诀卦辞，如：“郎芬打他，八九，苗鬼；落魂，六般。齐高劳，祖公，重祖苗鬼，猪羊，老爷。……”意为：占卜得“郎芬打他”卜口，作祟的是“八鬼” 中的“八九”，是“牙苗”鬼，患失魂落魄，体乏无力之症。

(四)、铜钱卜习俗

铜钱卜，水语称“薅枚贤”，这是一种五行测命法，作法是：取病人一丁点纱头，用一尺新白布包着一碗米，封点钱给卜师，卜师将簸箕摆放在面前，将患者的长纱，五个铜钱，一把米放进竹筒里，一边口念咒词，一边摇动竹筒。念罢，将竹筒的卜物全倒在簸箕上，看铜钱上黑（有字那面）白（天字那面）无序呈状而定凶吉：

○○○○●是金，○○○●●是木，○○○○○是水，○○●●●是火，三次得●○○○●是病轻，三次得○○●○○是病重，三次得○○○○○无凶，三次得○●○●●大凶，如一次出○○○○●，下次为●●○○○表示金克木，要听到死人死牛或死猪的消息才过灾。

一次得○○●●●，下次得○●○●○，表示大通明，病会转轻。

水书记载很多“铜钱卜”卜辞，如《中国水族文化研究》载云：“金水有人病在床，骂恒中，牙抵困；若有人疼肚，脚，办四，半八，贼五捶，牙抵困，野人鬼，家神老鬼，补粮鬼；鸡作怪，小儿病，五虎。”水书专家潘朝霖解释为：占卜逢金水卦，家中必有人卧病在床，是中等范围的“忙恒鬼” 和路途中老妪“全鬼” 中的“全五捶”、“ 牙抵鬼”类中的“小牙抵”、野鬼类的“杂打”、古老的家神鬼“忙干高”、要补粮的鬼“忙补熬”；要是鸡作怪，如母鸡吃蛋，公鸡酉时啼叫，鸡飞到神龛上等，那么就会有小孩生病，要解“五虎鬼”。

(五)、巫卜习俗

水族的“望贵阴”(水语称薅押)，关于“薅押”（巫卜），水族人至今有个很神的传说，“薅押”者，常为女性，在未会行卜之前，与正常人一样机灵能干，突然有一天（多在白天）。她坐在家草凳上，全身发抖，唱起水歌来，不能有多少人在场，她都视若无睹，照样唱起凄凉的《苦命歌》，哪怕是原来一首都不会唱也罢，此时却象换了一个人似的，一首接一首地唱过不停。这时，家人见状，千万别说她“疯了” 等不吉利的话，否则从此会真的成个神经失常的人。家人要“腊押” 上身了，圣母来到了等吉祥的话。然后马上摆上簸箕，簸箕上放一升大米，给她一张新手帕，并烧香烧纸。不一久，她就可以自己控“歌瘾”， 不再发抖唱歌了。但此，一但有人成病，须要她卜测，她便为人占起卜来。

此种占卜的仪式是：病人家属自带一碗白米和病人一小点衣布交给卜师，便由卜师张罗起来，卜师将一张白布巾包住盛满米的碗口，留少许大米于簸箕中间，卜师一边唱卜歌一边对着白帕包紧的米碗哈气，接着将碗扑于簸箕中的米粒之上，轻轻一压，然后取来观看，反反复复，以粘在巾上的米粒数定儿女数和父母（猜有几男几女、双亲是否健在等），最后仰碗放好，轻轻取去白帕，由帕上粘的碗内的米定鬼名，由碗里来的平整度定吉凶，如碗中央的白米自然凹下，必有大凶，病人无救。如碗面大来平平整整，患者很快康复。在占卜的整个过程中，卜师都将从患者衣服上撕下的小布条放在簸箕中。病人家属问得凶吉和鬼名后回家，若患者有好转，便买来鸡、鸭、肉等，或找卜师或找鬼师（专门念鬼解鬼的人）进祭供念咒解鬼。

水族古传的这种占人之法，就象是其他民族的“望贵阴”，《周易》中的地母卦，按《青囊经。太元终易图》以坤为本宫，云坤为地母，诸山所托，三吉六秀，势定于此。《卦例诀》曰：经云三吉只求来势好。但以地母卦为主，求其艮丙巽辛免丁巳丑震庚亥未十二阴龙，诸山所托之故也。《丘公颂》曰：三般大卦如何起？元女当年亲口传，三吉只求来势好，向家须为鬼爻看。注云，坤为地母，诸山所托察龙，坤卦所求三吉。后世因此遂有地理、贵阴之说。(《走进伏羲》178页郭志成著)。笔者水平有限，实不知水族的这种占卜之法是否与《易经》中的“贵阴”或古代易学里的“请箕法”扯上什么关系。

(六)、书卜习俗

书卜通常是水书先生掌握的一种卜测之法，（前面几种卜法不一定是水书先生，常是独立卜师所为。）记录在水书之中，如：

鸡鸣卜

子丑寅卯鸡叫酉时吉，

辰巳日鸡叫酉时火煞逼，

午未申日鸡叫酉时遭争讼，

戌亥日鸡叫酉时自得田地。

释意：子日丑日寅日卯日酉时鸡叫为吉，宜做诸事；辰日巳日酉时鸡叫要防火灾；午日未日申日酉时鸡叫有官司争讼；戌日亥日酉时鸡叫有人自送钱送田地来。

六宫卜

20岁为二宫（大凶），

30岁为三宫（大吉），

40岁为四宫（小凶），

41岁为一宫（小吉），

42岁为二宫（大凶），

水书认为，今年此君不宜起造，不宜远行，不宜求官，不宜为老人开控等，并处处小心，一不留神就失财，遭祸。

八山筮测

午山：者祖宗，家神，牙地劳，前五鬼，老爷

未山：未上，慢恒，膜八七，老祖宗

酉山：牛老爷，牙地劳、老祖宗，讨乞鬼，落魂

戌山：乾朵麻

子山：落牢、正打、腊八三、落蛇魂

丑山：各木、却也，牙地劳

卯山：整空任、家神、猪克爷、腊三八、神库

辰山；很偷榜，家神，牛老爷、前放。

注：者祖宗为鬼名，章中所述全是鬼名，有的音译，有的意译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