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四种文字五种书体的元代王府夜巡牌

笔者藏牌中有一枚牌上镌铸四种文字、五种书体的、铜质鎏金的、元代王府夜巡牌，较为罕见。牌通高157毫米，牌顶部为叶蒂纹瓜叶形出廓纽，瓜叶形纽中高42毫米，瓜叶形纽最宽处8.7毫米，瓜叶形纽上穿孔径3.77毫米。瓜叶形纽下内含方形底部圆弧状长牌，牌高120毫米，牌宽66.5毫米，厚4.92毫米，牌重314.2克。方牌以4.2毫米边框将牌子面背牌面都分成为相同的一大一小两个区

域，上部为一横条长方形区，牌面镌汉文篆隶体“王府”二字，牌背相同位置镌汉文楷隶体“王府”二字。方牌下部为长方形底部弧形区，牌面背都竖镌三行文字。牌面中为四个汉文篆隶体字，“夜巡牌面”；左侧为六个八思巴字，意为“暮出日出可行”，即“日落前日出后可放行”；右侧为四个回鹘体蒙古文，意为“违者治罪”。牌背中为十楷隶体汉字，“至正二十二年三月x日置”；右左两侧为相同的四个波斯文，意为“持此夜巡”。

元至正年号，是元惠宗奇渥温妥懽帖睦尔的第三个年号，也是大元朝在中原建元的最后一个年号。元惠宗奇渥温妥懽帖睦尔，元明宗长子，元仁宗延佑七年（1320年）生。元文宗至顺四年（1333年）即位，用文宗至顺年号。后改元元统，三年（1335年）改元至元，六年（1341年）改正至正。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元惠宗退出北京逃往漠北，元亡。至正三十年（1370年）奇渥温妥懽帖睦尔病死，终年51岁。庙号惠宗，谥号顺皇帝，又称乌哈图可汗。

至正年是元代走向灭亡的最后时期，元统治大厦摇摇欲坠，反元义军已发展成不可战胜的力量。朱元璋，明玉珍，陈友谅，张士诚几支起义军正在相互争斗，为谁能争得灭元的成果而较力。这个时期元中央政府已丧失指挥管理全国政务的能力，各地方政权也无人再理会元朝廷的各项规定，包括符牌制度。在这种形势下，才诞生了本文中的王府夜巡牌。这枚夜巡牌，说到底应是块私铸性质的符牌。尽管铸主贵为王爵，但按元朝规定，除政府有铸制符牌的权力，其他任何人不得铸制任何符牌。现在出现了私铸的王府夜巡牌，说明元至正二十二年时元朝确实已是礼崩乐坏，行将就木了。

夜巡牌属夜禁用牌一种，是颁发给在夜禁时执行夜禁巡逻、监查任务的执勤人员佩戴的符牌，是执法人员的工作身份凭证。元代实行夜禁政策，天黑入夜后，禁止行人断绝交通。官方公务人员夜巡或夜行，都要持有特定牌符作为凭证。《元史·刑法志四》载有夜禁规定：

“诸夜禁，一更三点，钟声绝，禁人行。五更三点，钟声动，听人行。违者笞二十七，有官者听赎。其公务急速，及疾病死丧产育之类不禁。诸有司晓钟未动，寺观辄鸣钟者，禁之。诸江南之地，每夜禁钟以前，市井点灯买卖，晓钟之后，人家点灯读书工作者，并不禁。其集众祠祷者，禁之。诸犯夜拒捕，斫伤徼巡者，杖一百七。”

牌上“暮出日出”即说黄昏前日落前和日出后五更后可以出行，夜禁约从一更三点（约晚8时半）至五更三点（约4时）半止。违犯夜禁规定要治罪，笞二十七。夜禁多在城市、集镇、商埠实行，夜禁牌也多在以上地区使用，元代这些地区居民往往来自不同地区、不同民族，所以牌上惯常使用多种民族文字，以便于不同民族人员辨识。本文的夜巡牌上有四种文字五种书体，说明这王府所在地居民至少有汉、蒙、回、女真、西夏、契丹，及西域或欧洲等民族。王府夜巡牌上没有编号，说明它的铸造数量非常少，少到不用计数查号就知道在谁手中，这更显示了王府自铸的事实。

元代夜禁牌，其制作材料都很普通，特别夜巡牌，基本都是铜质。可笔者这枚夜巡牌却采用了铜鎏金工艺，不免让人困惑。愚意以为这面牌子，应是王府负责所有夜巡工作的头领佩戴之物。这位头领本身或是一个有一定品级（三、四品）的官员，或是王府特别延聘的名师高手，所以特铸了一面铜鎏金符牌颁授给他，以示尊敬和宣示他与众不同的身份。

这枚牌上镌铸四种文字、五种书体、铜质鎏金的、元代王府夜巡牌，是元代晚期符牌制度宝贵的实物见证，对研究元代历史有一定借鉴作用。尽管它不是元朝政府颁铸的官用符牌，但它恰恰从另一侧面弥补了元代割据势力，地方拥兵自重官员自铸符牌的史实，填补了这方面的缺大。所以它是珍贵的不可多得的一件元代文物。（本文波斯文、回纥式蒙古文翻译参考了网上一些内容，八思巴文译文由邵华伟先生提供。这里一并表示感谢！）

泉痴山人2012-10-10于京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