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我已经养成习惯，对中国人说中国话，对德国人说德国话。有的时候犯困了，或者一根筋搭错了，我会对着中国人说德国话，对着德国人说中国话。碰到这样的情况，我就知道我该洗洗睡了。

        我还有个毛病，当我跟中国人在一起的时候，习惯大声点评近在咫尺的德国人——反正他们又听不懂。这个毛病比较麻烦。有的时候我回到中国，一不留神，还会按德国的方针行事。有一个饭局上我竟然大声对左边的女朋友说，你看我今天得跟右边这个男人坐在一起吃饭，烦死我了。我说的话左右两边的人都能听懂。于是，左边的女人，右边的男人一起对我苦笑。还没开吃，就把人家给得罪了。

        到德国地界以后，也会犯糊涂。有天傍晚跟家属在饭店吃饭，看着窗外一对年轻夫妻拖儿带女地在马路上走过，我感慨万千地对家属说，你看中国厉害了，现在外国人都带了小孩到中国来旅行。家属看我半天，说你先搞搞明白你现在在哪里！原来我不小心把这里当成中国的地界了。

        说一件真事。       

      有个外国胖子去中国的游泳馆游泳。两个中国女孩在他身后大声说，看这个胖老外，真像猪啊。

        猪一样的外国胖子停下来，回过头笑眯眯地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没办法啊，爹妈给的嘛。

        两个女孩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她们跟我犯的是一个毛病，以为人家听不懂中国话。

        这个外国胖子得意洋洋地对我说，希匹柯克的电影算什么，我这句话比他的恐怖片恐怖多了。

         从此我吸取教训，不管走到哪里，都轻声说话。因为不管你说什么语，总有你认为听不懂的人能听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