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时节桑葚熟

　　周末上街，发现有绛紫色的桑葚在水果摊上出售，这让我想起了故乡的桑葚。
　　桑葚虽是木本，但果实由颗粒聚合而成，外形呈穗状，看起来像浆果。家庭种植的桑树，分为用来养蚕的叶桑和可供采食的果桑。刚挂果时的桑葚，颜色绿莹莹的，像翡翠；慢慢地变得黄澄澄的，像琥珀；过不了多久又变得红彤彤的，如同绛珠一般；待到红得发紫时，就可以采食了。成熟期的桑葚，胖嘟嘟，亮晶晶，令人馋涎欲滴。放一颗嘴里，唇齿间顿生津液，酸甜爽口，清凉润喉。
　　在乡间里野，果桑一般植于自家的房前屋后或小院子里。我出生的那个村子里，栽桑葚树的人家并不是很多。记得村西头有一寡居的老太，她家的后院有一棵树龄很老的大桑树。每逢桑葚成熟季节，常常会有成群的鸟儿盘旋在周围，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试图啄食成熟的桑葚。这时，那位老太太就会出现在树下，不停地用嘘声恫吓驱赶。老太太缠足且驼背，又上了年纪，腿脚不大灵便，能赶得走受惊的鸟儿，但却无法对付馋嘴的顽童。
　　那时，常有胆大的孩子结伴，趁着老太太午休打盹，一个踩着一个的肩膀，偷偷爬上她家的院墙，再攀援到桑树的桠杈上，稳稳地坐牢靠了，像小猴子似的采摘吞食起美味的桑葚来，并不时扔一些给树下望风的伙伴分享。直到吃得口涎四溅、嘴脸染紫方才罢休。当然也有被发觉的时候，但这位老人家吃斋念佛，心地善良，即使听到动静，也不大声嘘喝，生怕孩子受到惊吓，慌忙间落地摔伤。她先在屋内轻咳一声，给孩子留够逃脱的时间。待孩子翻下院墙，准备溜走的当儿，再假声假气地骂几声。
　　关于桑葚，在我国古代还有一则“拾葚异器”的掌故。汉朝汝南人蔡顺，少年丧父，待母亲特别孝顺。时逢战乱灾荒，柴米昂贵。一天，蔡顺到野外采拾桑葚时遇到了赤眉军，问他为何把红桑葚和黑桑葚分装在两个篮子里。蔡顺回答，已熟的黑桑葚留给俺娘吃，未熟的红桑葚自己吃。赤眉军敬重他孝心可嘉，送他一头牛和三斗米带回去供奉母亲。
　　中国幅员辽阔，十里不同风，具体到某个地域，同一个节令的物候特征是不一样的。譬如说这桑葚，其成熟期于天南地北恐怕要差个把月。若以同一地域的物种为参照，说“麦子黄时桑葚熟”，就容易把握了。欧阳修诗云：“黄鹂留鸣桑葚美，紫樱桃熟麦风凉”。眼下桑葚已经成熟，没有条件下乡，在城市的果品摊上买上一盒桑葚，照样可以一饱口福。

        附注：本文于2009-06-04发表在《京江晚报》江花副刊，责任编辑陆渭南、贺莺；2010-06-11发表在《烟台晚报》烟台街副刊，责任编辑赵冬梅；2010-06-17发表在香港《大公报》大公园副刊，责任编辑孙嘉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