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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呆呆，写吧，把我写进你的文章。

---一定要写吗？

---要！

这是那天我们的对话。一字未删。一字未改。我记下了。我信若干年后，等我们都老了，这些话比珠宝钻石还要熠熠生辉。它有温度。会暖透我们越来越苍老的日子。

曾经，我们也年轻过。

那天是阴天。有小雨。你有事，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你转身要走的时候，我突然就问了你。你走了，留下我一个做些什么？你停下不走了，回转身来笑盈盈轻轻捏捏我的腮，你就是我最美的散文。这话真美啊，我当时就被你灌醉。你走了很久，我都在独自默默诵读。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遍又一遍地想。想那诗人何必要作诗呢，随手拈来便是。越简单越美。越朴素越真。那时候窗子外的凉衣绳上还飞来一只燕子。它就在那里叫。叫声啁啾清脆把雨天的阴沉也一并扫了去。我便是在这燕子的啁啾里一个人旖旎读起了书等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来。我愿意听你的脚步声。听不够。甚至还愿意你唤我小呆呆。也听不够。这是我要的幸福全部。再也不要什么了。我像不像你的乖孩子？

想起钟书和杨绛。

后来我回来就翻找那本书。

我们约好了，要一同走很远很远路。谁也不许先把谁丢下。谁丢下谁，心都会孤独，都会仓惶。

《将饮茶》是好书。好在它吻合了我此时全部的心境。好比合适的音乐。一颗心都不由随着它去了。飘很远。钟书生命里有杨绛是幸福的。杨绛生命里有钟书也是幸福的。他们倆是有福的。有福遇见。有福陪伴。他们是精神伴侣。不是任谁都能找到的姻缘。世人多是空艳羡。

而你说，我们必须。

这话好比龙卷风。把我心又带进疯狂的漩涡。

真是爱你！

还记得上次我们去上海淘书的那个夜晚吗？

那是我生命中非常非常美妙的一个夜晚。

你一个劲地往我怀里塞书。一本一本，统统找来塞进我怀里。我抱都抱不下。你说，回去你读。这适合你。

这些我都做了宝贝。比金沙银沙还要宝贝。

从没有一个男人，这么去为我选书。我想我是有福的。上帝让我遇见你。有了你。

我信我会越走越远。因为余生，我有你。好的伴侣，不仅是夫妻，更是灵魂的导师。

我的心知道。你能够。

有时候我也常常跌进忧伤。

我常常念起《海边的卡夫卡》。是村上春树写的。

里面有段话我一直念念不忘。

某种情况下，命运这东西类似不断改变前进方向的局部沙尘暴。你变换脚步力图避开它，不料沙尘暴就像配合你似的同样变换脚步。你再次变换脚步，沙尘暴也变换脚步---如此无数周而复始，恰如黎明前同死神一起跳的不吉利的舞。这是因为，沙尘暴不是来自远处什么地方的两不相关的什么。就是说，那家伙是你本身，是你本身中的什么。所以你能做的，不外乎乖乖地径直跨入那片沙尘暴之中，紧紧捂住眼睛耳朵以免沙尘进入，一步一步从中穿过。那里面大概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方向，有时甚至没有时间，唯有碎骨一样细细白白的沙尘在高空盘旋---就想像那样的沙尘暴。

我想像那样的沙尘暴。

有时我忧伤。因为我怕。

在我倦了的时候，我愿意你把手轻轻放在我肩上。

村上春树说：十五岁生日到来的时候，我离开家，去远方陌生的城市，在一座小图书馆的角落里求生。

听起来也许像是童话。然而那不是童话，无论在何种意义上。

而此时，我也躲在一隅角落。不是求生，而是长长写这些话给你听。甚至连泡好的咖啡也忘了喝。

完全是亲的。房间很安静。

在想。

你何尝不是我最美的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