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嚓,嚓……现实中有一个声音,很清晰——有人在砍。从他一出生就在那里不停地在砍,砍倒了幼年,砍倒了童年,砍倒了少年,砍倒了青年……幸好,你没有被他的斧头砍倒,只是流了好多的血。这不要紧,人活着总是要流血的,各种图案的血,各种滋味的血。
血,啊,血应该是甜的。
有些事注定越来越淡,有些人注定越来越远,有些梦注定可有可无,有些景注定可看可不看。风是过客,云是过客,雨是过客,花是过客,鸟是过客,人是过客,过去了也就烟消云散。活得姹紫嫣红不一定就是绚烂,活得朴素简单不一定就是平淡。太阳越来越红并不是有人浇水的结果,江河停在了中途并不是不想跑到梦中的终点。愿打雷就打雷,愿打闪就打闪,你只管听只管看……
歌声又一次飘过来。是我十年前去新疆的旅途中写下的一首歌。十年前它像云,如今它像雾。歌词其实不止这些,如今却只记得这些了。记忆总是不牢靠,总是留下太多的缝隙,又是渗水,又是漏光。很多事,都不能太指望记忆,这是经验。是太多的经验一点一点地喂大了自己。这个喂大了的自己,依然和自己同名、同庚、同路、同行、同心、同步,依然拄着自己这根拐杖风风火火地走,走得倔强,走得当仁不让。人活着,就是要走,不能停下,就像浮士德那样,一刻也不停下。即使不该停下的全都停下了,自己也不该停下,身不停下心也不停下。一旦停下了,就会变成一根废弃的时针或分针或秒针。对的,不该停下。这样一想,便顿觉天气冷静了许多,时间又开始走动了,越来越像清晰的心跳。
你,我,他,都免不了辛苦。“辛苦”这两个字就是给人类准备的。既然准备得这么充分,就用手接过好了,然后,一点点地把它捏碎,再把它捏成轻松的样子,再在轻松上染上自己喜欢的颜色。或浓或淡,都不要紧,只要是自己喜欢的颜色,看上去不那么杂乱就行,或者说“杂乱”得没有那么不堪忍受就行。应该,这也算是一幅画了。硬是逼着自己去做画家,画天,画地,画阳光,画月光,画梦,画爱,在这样一件事儿上,也别停下。没有画完的时候。如果你觉得已经画完了,你就没有未来了。未来这个盒子里,装着太多的东西。其实,你想想看吧,人也只不过是一个盒子,会走动的盒子。这个盒子该锁上的时候你一定要锁上,免得让造化拿走了你的心脏。就这一颗心脏,拿走了,你就一无所有了,要多贫穷就有多贫穷了,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了。该打开的时候当然也要打开,打开,让心脏见阳光,要不它就会发霉,甚至哭泣。人是应该好好善待自己的心脏的,无论它犯过什么罪。
风说什么你就让它说什么吧,说累了它就不说了。风有风的说法,你有你的说法,这互不影响。这个世界,没有一样东西是可以影响到根本的,只要你拒绝影响。懂得拒绝,这是一个人必须要具备的一样素质。有了这素质,自然也就拥有了迎接的能力了。你看,太阳出来了,去迎接吧,就像田野迎接芬芳,节日迎接所有的人们。
多短暂啊,人这一生,你还不去迎接?
看着你比阿甘跑得还奔放,我是多么地高兴,就像我自己在跑一样。从你身上,我看到了我当年的影子,当然还有现在的影子,很真切。你不要想着,和任何人比赛的事儿,只和自己比赛就行了。你看,只是眨眼之间,你就越来越明亮了。明亮之中,哪个是你,哪个是我,哪个是他,你就分得很清楚了。要的就是这个“清楚”,生命不能没有这样的算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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