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銮的金黄
去过万象的一位朋友对我说,去了万象,你一定要看塔銮,看塔銮是必不可少的节目,也是重中之重的节目。这话,我记住了,同时记住的当然还有这位朋友兴致勃勃地为我所描绘的塔銮的一切。他知道我热爱宗教,也知道我这些年来一直在研究宗教。
这一切,不久便得到了极好的印证——
初次见到塔銮,我便被它通体的金黄彻底地吸引了。这是一种明亮的颜色,温暖的颜色,高贵的颜色,宗教的颜色。在这样的一种颜色的照耀下,我再次看到了佛的微笑。是的,佛在微笑,佛在微笑着向我招手……
銮,意为“大”或“皇家”;塔銮(That Luang
Stupa),即是“皇塔”或“大塔”的意思。这座皇塔位于万象东北部的塔銮广场。始建于1556年,是塞塔提腊王统治时期历时6年才终于完成的。后来屡遭毁坏,也屡经修缮,才得以保存至今。它是历代皇室和高僧的骨灰存放地。据说,这里一直存放着释迦牟尼佛祖的胸骨。因此,老挝人民对塔銮一向敬重有加,也便在情理之中了。国徽中的图腾,即为塔銮。塔銮,实在是无愧于“金碧辉煌”这个说法。它凝聚了老挝的民族精神,也吸引着四面八方的目光,可谓最重要的国宝级建筑。
砖石建筑。三层塔基。底层周长约60米。四周建有4座膜拜亭。第二层塔基有30座高3.6米的小塔,每座小塔内各有一座小金塔,重约60克。金贝叶上铭刻着诸多的佛法妙理及四谛的核心内容。第三层主塔耸立在半圆形台座上,高达45米;台座四周是24瓣大型莲瓣饰物,塔尖如锥,直指苍天。塔銮四周建有长长的庑廊,庑廊上陈列着许多的古佛象和古文物,据说这里是供远道而来的僧侣过夜歇息用的。整个建筑群占地8400多平方米。这,便是我看到的塔銮的一些具体特征了。
是的,我不能不提到塔銮节。每年的佛历十二月(公历11月),也就是佛教月亮历中的第12个满月之时,在这里举行的整个万象市规模最大、场面最隆重的传统宗教节日——塔銮节。把历史简单地回放一下——在王国时期,塔銮节仪式都是由国王或王储亲自主持的。节日的第一天,国王都要率领文武百官前往塔銮膜拜,聆听高僧诵经,并在塔銮佛寺举行庄严的布施斋饭等等仪式……
塔銮节历时半月。节日期间,老挝各地的僧侣都要络绎不绝地前来朝拜;佛教徒们也要携带着各种食物、香烛、鲜花等等,纷纷来到塔銮寺斋僧礼佛,聆听高僧诵经说法,祈求来日好运。不少国家要员也要在塔銮的佛像前举行宣誓仪式、饮圣水仪式和参加游神等活动。夜间的持烛绕塔仪式是节日的最高潮,队伍的最前方是乐队,随后便是手持香烛的僧侣和善男信女们。游行队伍要绕塔三周,最后向塔銮寺顶礼膜拜。
在塔銮广场举办的盛大的博览会,是塔銮节的重要节目之一。在这里,除了可以看到老挝本土的展品之外,还可以看到中国、越南、印尼等许多国家的种类繁多的日用品、工艺品、农产品等等。用“琳琅满目”来形容这里的展品,用“川流不息”来形容这里的人群,再也恰当不过。除此之外,还可以欣赏到许多的丰富多彩的文艺、体育等表演活动……听一位知情的朋友对我讲,这样的庆祝活动一般要持续七天七夜。这七天七夜,整个塔銮广场,简直就是一口煮沸了的大锅。煮的,尽是人们内心的欢喜。
往塔銮西门外一望,我便看到了赛塔提腊王的铜塑坐像。我想,如果赛塔提腊王的灵魂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切的话,就该是心中含笑了。
说塔銮是金黄的,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外在,更是因为它的内在——我说的,是它的精神。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实在是不能没有这样的精神的。
当众多的朝圣者坐着汽车从磨憨出境,路经南塔和琅勃拉邦,然后抵达万象;或乘着轮船沿着澜沧江——湄公河顺流而下,最后融入塔銮广场的时候……我便看到了这种精神的耀眼的光芒。当无数的善男信女或从澜沧大道,或从桑姆顿大街,涌入塔銮广场,或礼佛送斋,或静默观瞻的时候,我便目睹了这种精神的极端重要。
可是,令我十分不解的是,当众多虔虔信徒一并登上塔銮,来到二层时,却被管理人员无情地挡驾了——原来,在这里,男性和女性是不能同时进入塔寺的。一瞬之间,我便对“众生平等”这个著名的佛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被世人误解了的宗教,实在是,处处皆有。看来,明心见性,也只有在心灵深处独自发生了。塔外,施舍的人群源源不断,大有如海如潮之势,可我真的不知道究竟谁能施舍予我一个原原本本的佛法和原原本本的妙理。迷时佛度,悟时自度……我默念着。大概,正是因为有迷,这个世界才离不开“佛度”的吧。哦,佛度。佛是很辛苦的。
我是早就注意到了塔銮的围墙的……围墙……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围墙再多,人们的心里也是不应该有围墙的吧?围墙拆除了,遮挡阳光的物障也便减少了。我在不停地祈祷,祈祷这样的物障越来越少,最好能够减少为零。这个零,便是整个人类的大圆满。迈向大圆满,永远都是人类的大方向。
就在我默默祷告的时候,信徒们掬着虔诚,掬着宏愿,一步一揖地挨近了神圣的长桌,然后轻轻地放下自己从远方带来的食物,或水果,或鲜花,或货币……直到两手空空,心里满满。我知道他们心里满载的是佛光,比任何东西都珍贵的佛光……学生们也身着校服,擎着彩旗,列队齐整地走来了……无论是民众,还是僧人,还是学生,一个个都身着盛装,携带着用心准备的种种贡品……无疑,这是他们生命中的庆典,心灵中的节日。是的,生命不能没有庆典,心灵不能没有节日,特别是独一无二的庆典,至高无上的节日。
虽然,我在塔銮节上没有看到过去曾经有过的赛马之类的传统节目,但我毕竟看到了一种金黄。这种质地优良的金黄,已经被我用心灵全部拎回来了。
我曾经去过许许多多的广场,却惟独塔銮广场赠予我如此之多的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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