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里有一支笔,是我一直的习惯,过去是钢笔,圆珠笔,后来是签字笔,现在手机在手,笔也就不咋地派上用场了,除非疫情期间,进入任何场所,必须写上电话号码,出入时间,后来有了扫描二维码,也就又再见啦那签字笔。
六十年前能有一支钢笔,那绝对是牛,衣服左胸口,别着一支箭柄的钢笔,中国有名的就属英雄,永生,关勒铭。图四是我上小学时的第一支钢笔,书写的作业。后来到了文革时期,没有多少文化书籍,抄写变成了练字的机会,《诗词格律十讲》《篆刻斟度》《红楼梦诗词》也都是抄写的热火朝天,七十年代初期,书籍那是一个珍贵,借到手就是轮流一两天,不抄几段不过瘾。
有文化的标志就是必须有一手好字,我们那时候的老师,出手就是流利的板书,不管是红墨水,蓝墨水,(有一种蓝黑墨水,颜色深一些,还有一种纯蓝黑水,我们那个时候尤为喜欢,很干净纯粹的蓝色)。早期还有蘸水笔,一些会计记账,粮店卖粮,老师批改,大夫处方,上呈报告,记录事体,机关工作人员,技术管理人员,大夫教师会计,怎么能没有一笔好字呢?
还有人说,字是人的第二张脸,字不漂亮,咋见人呢?有模仿,就有方向,师范类毕业生,首先要板书,字迹清晰,书写流畅,有顿挫,有节奏,书写还要不出错,还要速度快。学校毕业,爱恋结婚,战友分别,最为重要的首选,就是一支漂亮的钢笔,带着精美的包装,再找人,在笔杆上刻写,钟爱名言,姓氏名谁,年月庚辰。刻者往往,流连于百货公司文具柜台,低声招呼,一手握笔杆,一手执刀,三两分钟,吱吱扭扭,在赛璐珞的笔杆上就刻写完毕,用白色的着色剂涂抹一下,再用软布擦拭干净,一段情感,一段感情,虽是分别,有信物留在,两心依旧用爱持久。
钢笔,济南也有金笔厂,生产的牌号忘记了,只记得那个厂在回民小区附近,想当年,济南市的轻工产品门类还是很齐全的,更有名的是济南铅笔厂“友爱牌”铅笔,彩色铅笔,那是知名大品牌。
英雄,永生,长虹,关勒铭那都是上海,广州,北京的产品,至于,外国的派克,万宝龙,犀飞利,凌美,这些都是近三十年的见识,各国领导人,合约协定,签字过后,交换一下钢笔,也是一种礼仪,
八十年代,一种淡灰色的签字笔出现了,细细的鼻尖,墨水在笔内储存,书写流利,可惜是一次性的,比钢笔纤细,不漏水,比圆珠笔干净,鼻尖不渗油,是正宗产自日本的产品,那用了许多年的钢笔,也如旧日黄花沦落在抽屉的角落,不知什么时候,被一股脑的清除了出去,直到九十年代,才知道万宝龙,派克,犀飞利,凌美,也都是奢侈品的头牌,骄傲的外国人依旧认为有身份的人还要使用钢笔的,永不褪色的钢笔字迹,值得保存的历史手稿,还有那钢笔和钢笔字。
暑热已到三伏,室内空调静吹,收拾旧物件,寻其早年笔记,看的如旧故事重演,看得如重回年轻时浪漫无知。图四是小学刚刚获得第一支钢笔的作业,图五是六十年代末抄写红楼梦诗词节录,图六是抄写王力的诗词格律十讲,图七是七十年代抄写的篆刻入门,图八就是八十年代的临写书法的备忘录,图九是老父亲六十年代的时候记录薄。时间是那样瞬间闪过,一个人从识字到运用,从年轻到老去,值得怀念和留恋的就是那些沾有情感的字里行间,再一次收拾,再一次梳理正在消失的物理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