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足基层：站有多高，望有多远

曹保印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何处去？这三个看似最简单的问题，其实蕴含着最深刻的意义，隐藏着最珍贵的价值。正因如此，无论是书斋中的学人，还是道路上的旅行者、山野里的隐士，或者一个最草根的人，都会因为这三个问题，而常常陷入最深沉、最长久、最艰难的思考。

    人们之所以要这样做，无非是为了找到一个最准确的位置，以便于自己游刃有余地挥洒才情，自由自在放歌于人生的广阔天地间。在人生的规律中，确实只有找准了这样的位置，才能快意宝贵人生。在今天这样一个宽容的、多元的恢宏时代中，这样的位置每天都在以五彩缤纷的面貌，呈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对这些由每个人自由选择的人生位置，你可以惊诧，可以迷惑，可以高兴，也可以悲哀、甚至愤怒，但是，无论你以什么样的眼光，去打量这些位置，你都必须承认：这就是时代，这就是现代文明中的不可承受之重，以及不可承受之轻。当然，这一切，必须基于自由之上，是心灵自由意志的选择。

    如今，这三个问题，又摆在了当代大学生面前。只是，也许需要更换一种发问方式：我已经是谁？我现在从哪里来？我将来需要到何处去？一旦分别找到了最切合自己内心冲动的答案，那么，一切也许将迎刃而解。这其中，就包括是不是选择最贴近大地胸膛的地方，在基层磨砺自己冲向天空的梦想翅膀。

    而要找到答案，进而做出选择，一个最重要的路径，就是先向自己发问：在整个历史的大坐标中，当今时代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当今中国处在时代的什么位置？时代呼唤我做什么，中国需要我做什么，我又应该做什么、能够做什么？显然，答案是明确的，因为它不需要去刻意寻找，而本来就在你脚下。

    可以说，在整个历史的大坐标中，当今时代是一个极其难得的黄金发展期，对中国来说，尤其如此。中国连续多年的经济高增长率，以及社会文化深层次的巨大变革，都证明了这一点。中国，正以和平进取的昂扬姿态，努力寻求着中华民族文明的复兴与新生。中国，正处在创造新的时代风流的高质量平台之上。

    然而，由于一些结构性、体制性等的影响，中国在高速度发展的同时，不可避免地面临着一些深层次的危急。如果这些危急不能够及时、高效地消除，那么，它所酝酿的社会风暴，很可能会严重消解、甚至摧毁业已艰难取得的发展成果。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沉甸甸、冷冰冰的现实图景——

    在人们的眼前，既有大都市象征着现代文明的高楼大厦，也有偏僻山乡代表着愚昧落后的柴扉茅棚；既有灯红酒绿、一掷千金的贵族享受，也有菜面土颜、衣食难保的赤贫生存；既有务须恪守公平、公开、公正精神，充分张扬民主、法治、公民理念的城市社区自治，也有有法难依、执法难严、违法难纠，始终固守宗法、宗族、宗派观念的农村封建霸权……

    贫富差距在短期内的骤然悬殊，不但表现在每一个具体的人身上，而且体现在地区与地区之间、城市与乡村之间的整体对比之中。比如，沿海发达地区与中西部贫困地区相比，可以说，发达地区已经唱响了现代文明之歌，而贫困地区还依然在封闭的古农业文明之下奋力挣扎，其对比之鲜明，令人垂泪。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深受现代文明熏陶、有着正义感与责任心的当代大学生，自然应当激情响应时代的呼唤，扎扎实实从最需要自己的地方做起。因为你已经从大学中走来，你是国家培养的优秀人才，你肩负着点点滴滴推动社会和谐进步的使命。而这些，只有从基层做起，才能听到大地最真实的心音，感受到大地最有力的脉搏；同时，也能够给自己注入最韧性、最田野、最持久的力量。

    青春如花，而激情似火。如果你准备用自己激情的火焰，去温暖大地的胸膛，与田野共舞，与河流同歌，那么，你的青春之花，将会绽放出另一种独特的美丽。而持久地燃烧这种激情的火焰，将会使你的创造力勃发，将会使你的青春、力量、智慧、勇气、仁爱……结成一个整体，聚成一个拳头。这样，你将会在大地上，成功磨砺出一双无惧风雨的翅膀，而人生的天空，自然会任你自由飞翔。

    但是，激情本身也需要磨砺，因为大地是厚重的，也是沉默的；是博大的，也是琐屑的；是伟大的，也是平凡的；是最诗意的，也是最俗世的；是最清香的，也是最苦涩的……所以，在如火的激情之外，你还需要有似冰的理性，你需要在整装待发之前，理性地向自己发出如下一些提问——

    在基层，如果大地沉默了，我能从沉默里悟出厚重吗？如果大地琐屑了，我能从琐屑里看到博大吗？如果大地平凡了，我能从平凡里读出伟大吗？如果大地融入了俗世，我能从俗世图景中感受到诗意吗？如果大地变得苦涩，我能从苦涩中品味出泥土的清香吗……一句话：对大地背后的另一面，我做好准备了吗？

    如果你说：是的，我准备好了！那么，请背上行装，出发吧！

    站有多高，望有多远。请相信，如果你的选择，不是出于一时的眼前利益，而是怀抱真正远大的理想，那么，基层的磨砺，将会为你提供永久的精神动力之源，它会使你疲惫时顽强奋起，跌倒时勇敢站立，迷茫时拨开云雾……渐渐地，你将地发现，正是因为脚踏在坚实的大地之上，所以，你比任何人都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