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说|人世间总有一种情至纯至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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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花源】
12月4日上午9:00,我带着Padma一起去八宝山跟常贵田老师做最后的告别。这一次,我没有约其他朋友同行,用围巾遮住半张脸,完全素颜,躲在羽绒大衣里,低着头,刻意避开不远处沉默的人群,里面有不少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新老朋友。
不想跟任何人打招呼,只想沉默。
看到默默流泪的阿姨,常老师的爱人,亦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何安慰,默默地看着她,静静地走过,和常悦握手拥抱,和其他亲人们静静地施礼别过。
回来的路上,我跟Padma说,我终于理解了父亲去世的时候那些自发参加追悼会的年轻人为什么会那么难过。我一直记得,追悼会上,几个大小伙子哭得泪如江河泣不成声,他们跟我说:“你不知道你的父亲对我有多重要。从今以后,再不会有人教我怎么做事,当我遇到麻烦、遇到问题的时候,再也没有人会听我说话、教我怎么处理、怎么解决。你父亲,是我的指路人。”
现在,难过的人是我。于我而言,常老师是一种来自父辈的温暖支持,至纯至善。
我的父亲是一名军人,关于父亲的记忆,就是小时候常常坐在他的身边,跟他一起听相声、看花样滑冰、学他的样子和大院里的大哥哥们一起打兵乓球。父亲打得一手好篮球、好乒乓球,有好几个健将级运动员证,我心目中的榜样,德智体美劳,样样得心应手。有一种人你需要问TA不会什么,父亲就是这样的一种人。这是我从小到大一直羡慕不已而自己始终做不到的。
常老师和我的父亲不同,多了很多柔软的东西,虽然我的父亲也很爱笑。
有一次应常老师之邀去看演出,常老师早早地等在剧场外面,看到我,微笑着跟我的朋友们逐一打过招呼,拉着我就往后台走,要介绍一些很优秀的人给我认识,说也许对我的工作会有帮助。剧场门口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常老师带着我一路径直去到了后台贵宾休息室,那份不管不顾的宠溺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父亲带着自己的小女儿去观礼放烟花。
很多次,常老师打电话给我,说是要参加什么活动,会有一些女企业家到场,问我有没有时间过去,他想介绍那些女企业家给我认识,他觉得也许女企业家会对我所做的事更有兴趣、更容易跟我合作。从相识那天起,常老师就记住了我在做的事,时常想着可以给我帮上什么忙,让我可以做得轻松一点,就像对待他自己的孩子一样。
常老师病重住院,我去医院看他,那时他刚刚做完手术,元气大伤,整个人躺在病床上,瘦弱得像一片树叶,没有力气说话。阿姨让我坐在常老师的病床前,她坐在床头的沙发上,我和阿姨聊着家常,常老师一直静静地微笑着,看着我们,那个下午,阳光灿烂,我们都以为不用多久常老师就可以顺利出院,我还跟阿姨相约,等常老师出院,我在工作室等他们俩,常老师一直夸赞阿姨的舞跳得特别好,而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通过舞蹈静心管理情绪,我们都觉得当阿姨的舞蹈遇见我们的舞动静心一定会特别有意思,或许就会有不一样的灵感火花。
最初了解到我的工作内容时,常老师就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特意来我的工作室,看我们的生活教练们怎样用舞蹈来管理情绪,笑称我们是『情绪消防员』,说是一个很好的素材,他要多一些学习和了解,可以写出一个很有意思的新作品。
可惜,这一天再也不会到来。
也许这个世界上99%的人都是怀揣着各种目的去跟他人接近,特别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但,这个世界上也始终有一些人一直有一颗水晶般透明清澈的童心,像常老师,像我的父亲,在他们的心里,与人为善是一种习惯,助人是一种习惯,不求回报是一种习惯。他们也没有自己的、别人的这些凡俗区别心,他们的眼里、心里,只有需要帮助的、可以帮助的人或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他者。他们的世界,异样单纯。
我很幸运,有生之年得遇常老师这样的长辈指点、支持,一如我的青春期一路有陈向一教授在我的学业、专业、工作生活上指点迷津保驾护航,让我可以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学习,才有了今天的一切。余生,我愿意像常老师、陈教授、我的父亲那样,尽己之力,为年轻人提供支持和帮助,为这个世界贡献一点光亮,让这人世间,始终有一种情至纯至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