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14梦中呻吟

所谓有梦哭，指所有发出声音的梦中呻吟。梦醒可能有无病呻吟，梦中只能是自动反应。所有的假装都一一推翻，梦话、梦呓，病痛之下的梦呻。六梦中属于因梦。

——哎哟！哎呀！

——妈呀！妈呀！

——吸！嘘！

每一次翻身都醒来，是疼得睡不着。

每一次翻身都没有睡醒，但只有哼咛不停。没有醒来，脑子不是清醒的，但疼痛度已经减轻。

上大学的时候梦呻。上大学初期，左臂肱关节处，伤口虽经愈合，但伤病并未完全痊愈，时而还有碎骨片从左臂伤口处出来。身体与病魔战斗，不择时机，梦中呻吟，显示病变异常。我用较小的付出，请同寝室同学吃一顿饭，讲明原委，请求原谅。

当时疑问的是，病情会不会再次扩大，学业会不会受到影响。而根本没有想到，那个梦中呻吟的我与白天正常学习的我，是同一个我吗？

髋关节置换之后，梦呻再次出现。同一个病房，住多位同样病情同样手术的人，他们晚上睡不好，纷纷埋怨，这个老任（小任），男子大汉，怎么没一点忍性，手术一样是手术，唯独你哼哼咛咛，真虚气！

而陪护在病床前的妻子也发出质疑：你不是说你不怕疼吗？天天晚上，哎呀妈呀，你究竟有多疼？不过想像中的疼痛，她还可以理解，当我渐渐好转的时候，她才把梦中呻吟告诉我，我一脸疑惑——难道我又呻吟了？我不知道呀？

梦中意志薄弱，等于意志薄弱。无法分辩，不必分辩。这种对疼痛的梦中反应，也是病情使然，也是多年疼痛之后的精神后遗症。

深刻的记忆，最后会在一定的条件下重现。想起当年阅读张贤亮的《绿化树》，感觉张贤亮赵的受到过饥饿，能用艺术的手法，把饥饿写得化虚为实，非有特殊饥饿经历不能写出。就暗暗发誓：如果我是作家，一定要写写疼痛。不能把疼痛写出来，愧对于平生所受到过的疼痛，也愧对曾经的大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