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集序

老病相乘，曰康复，何谓康复哉？

2022年7月，住院。手术。名曰“髋关节置换”，实为残疾修复。换去的病骨是真骨，换上的关节乃陶瓷、钛合金。而手术之后，主要任务就是康复。医院有康复师，出院戏谓老妻，任尔为首席康复师。果能恢复多少，茫然无所知。医生消极回答曰，正常人之百分之八十。百分之八十是多少？正常又是何状？拭目以待，而眼花依旧。

髋病之初，在1979年，时年十三岁。置换之时，已是四十三年过去。半生云乎哉？一生云乎哉！残疾固是老残疾，关节无非旧关节。脱胎换骨乎？重新做人乎？

如果重新做人，从何时重新？幼时记忆不再，成长过程中即得病而残，为了纠正自己的残，回归最觉无聊。无处可归，何康复可依？

四十三年之病态，又不能回到四十三年前，所以本身就是悖论。记录自己手术之后的过程，作《康复日志》，然而到何时算康复结束？医生说最少是半年，较多要两年以上。我想，日志记实，《康复集》记经、历回忆与思考。在康复中写康复，身体在变化，心理在变化，语词之间，岂无变化。变化自己且不可预测，统名为曰康复，以今日看来，也是长途漫漫，长夜漫漫。只有我心光明，果光明否也？只好请诸君拭目以待。

康复的过程，康复过程中的回忆。康复过程中的思考。而康复本身，尚在虚空中飘浮。我的希望是越来越好，但愿自己的文章也是越写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