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张九龄书》详注2

则天之世，已被流言，行之有恒，久而自辨。近蒙奖擢，倍励驽庸，每以推贤进士为务，欲使公卿大夫称职，岂杨桥之或用，及解狐之可为？而悠悠之徒，未足矜察，嗷嗷之口，欲以中伤。上恃天聪俯仗神道，既不得奉身而退，但知信心而前，然顾无隐慝，亦死为分明矣。猥惟不敏，敬承厥休，持当座铭，永为身宝。

元崇顿首。

注释：

早在武则天当政的时候，天下就传出我的流言蜚语，我一起坚持自己的做人原则不变，时间长了，流言蜚语不故自破。则天之时，即武周之时。唐高宗封武则天为皇后在655年－683年，与唐高宗并称二圣。683年12月27日－690年10月16日作为唐中宗、唐睿宗的皇太后临朝称制，后自立为武周皇帝（690年10月16日－705年2月22日在位）。万岁通天元年(696年)，姚崇处理军务得当，深受武则天赏识，被擢升为夏官侍郎。圣历元年(698年)，姚崇升任同凤阁鸾台平章事，成为宰相，后改任凤阁侍郎，又兼任相王府长史。后再任他为春官尚书。武则天晚年，姚崇出镇灵武，充任灵武道行军大总管。《诗·大雅·荡》：“流言以对，寇攘式内。”朱熹《集传》：“流言，浮浪不根之言也。”《礼记·儒行》：“过言不再，流言不极。”孔颖达疏：“若闻流传之言，不穷其根本所从出处也。”

近来承皇上看中，给我重任。好比驽马受到鞭策，我天天总是想着如何引荐人才。司马迁《报任少卿书》：“教以顺于接物，推贤进士为务。”

想让所有的卿大夫都称职。哪里有不召自至的人可用，就是与自己有仇而果能任职者也不多见可以用。杨桥，亦作“阳乔”。亦作“阳鱎”。鱼名。汉刘向《说苑·政理》：“夫投纶错饵，迎而吸之者，阳桥也。”明杨慎《阳鱎》：“阳乔，鱼名，不钓而来，喻士之不招而至者也。其鱼之形则未详……乔从鱼为鱎，字义乃全。”比喻不召而自至的人。

悠悠之口，想当官的人太多，他们的评议，无法一一怜悯、体察。汉王符《潜夫论·贤难》:《诗》云：“无罪无辜，谗口敖敖。”今本《诗·小雅·十月之交》作“嚣嚣”。敖敖之口，形容众口谗毁。欲以中伤，想要恶意伤害我。

上恃天聪俯仗神道，犹说幸好有皇帝的信任与神灵的扶持。这里的天聪比喻帝王的智慧，神道，说自己合乎天地之道，自然获得天地的佑护。

既然不能全身而退，只有揣着自信勇往直前。奉身，尽心尽职。这里犹说全身、保全自己。信心，任心，这里犹说“带着诚心”。

顾，回顾。自己没有隐瞒自己，也许只有死后才能明白。姚崇为自己分辩，最后付诸让时间让历史来证明自己，误会总会消除，真相终会大白。

猥，谦敬词，犹如辱。不敏，谦称自己。此句意为：我这样平凡的人，劳驾你来书劝谏，谬承你的美好期待。

只有把你这封信奉为至宝，当作座右铭一样，永远世故在身边。

结尾正常用落款。全信客气之极，也文雅之极。张九龄为主，正气凛然，故文气纵横驰骋。姚崇为客，既为自己辩解，同时也表示无奈。完全没有“十事要说”的以人为主的豪气，愈是在位、执政、掌权，越是小心翼翼，考虑问题，周到细切，但侧重于回答，而气势未免不足。真如所谓“临深履薄”。叔孙敖有言：“位已高而意益下，官益大而心益小，禄已厚而慎不敢取。”回信得此大臣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