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草根诗歌的评论（二）

                        武隽/文

草根还有一组写中国美女的诗歌，是诗剧情结的一种显现。在诗红河的茶楼里，她就用诗剧的形式组织过朗读于坚的《拉拉》，我认为她笔下的美女，是她内心的自己，在写崔莺莺时，不著一字，写的却是元稹的情薄，女诗人用旁观者的方式道出“你的风衣该洗了/一个人出门在外,难免风尘垢襟/” ，元稹说: “多个女人会多架风景/挡住来时的路和归乡的人”，在菊花清香的轻舞中，女诗人说出了那句内心情感复杂的台词：“你莫要用打着酒嗝的嘴/去亲她”。 莺莺的含蓄和内向，柔弱和矜持，托付和美丽，尽在眼前，让我想起去看海伦的两个长者。然而，一朵花被轻薄，时局的苍凉感，又是通过诗歌台词的互动完成的。

写唐婉的娇美是从戏剧开场的，“我这狐媚的儿媳/一扭腰肢半倚亭台/就把母亲的骄傲全都占有/西窗窄良宵短/半轮明月似烟花薄雾里的锁/锁住前尘/锁住往事”，诗歌的舞台泄露了心理，泄露了恩爱，也泄露了冰冷的世俗残酷。

青蛇.许仙这两个人物被草根演绎了一段现代的幽默，“老实人，姐姐不在家/你就是我的一次冒险//老实人，你过来，不要怕/我不会吃了你，更不会变成大青蛇吓唬你//亲亲，我姐姐的老实人，现在是我的老实人/静静的西湖是我们现在的婚床，如果你愿意，我想做一回你的女人”。这哪里是在读诗歌，完全是现代人情感禁区的错位审视，心理隐秘的空间拓展，潜意识支配下的精神启动，就像我们看到内蒙古卫视的名牌节目《45分钟》。

写杜丽娘“翠,我不想你吸烟、但是烟雾里的你是那么美/恍如滑落在前世爱人怀里/那颗梅花痣/扣出的半宿良宵美景/解开枝延藤蔓下压着的墙”,前世今生，云烟雾里的时空交错，开拓了6度空间的阅读视觉。对李易安草根诗歌语言的节奏就步了词的韵味，“折枝花未落青果/黄叶欲为秋露成嫁娘/一夜风霜花事残/却道月新曲寡……”可以看出写作手法的变化与适应，强弱与气势，难怪有学者赞叹词的成色，“男中李后主，女中李易安，极是当行本色”，草根深得其中三味。

给鱼玄机，草根说：“你是我身上的一根刺”，诗歌成了一种诗人与诗人的对比。鱼玄机性格的生动、鲜活、泼辣、才情，灵慧、狐媚、思慕、痴情、怨怒迷倒了整个长安城。鱼玄机角色的多变也是让大唐的天空迷幻，美女诗人、情人、小妾、弃妇、尼姑（号为玄机）、贱人、荡妇、杀手、刀下鬼等等，从她的文化遗产“芙蓉花下鱼戏，带来天边雀声”，“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道性欺冰雪，禅心笑绮罗。”，“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可以看出这哪是一个寻常女人敢发出的慨叹，玄机对人情，爱情，金钱，宗教，法律，自然、文学、社会、性别的冲撞是发人深醒的。草根写到：“因为你这根刺/拉长了/成为天使的距离”，读到这里我觉得草根有一种回归传统的心理，其实，大可不必，因为在诗歌的天空下，好诗人太多，但像这样用身体和精神同时写作的有社会影响的女性智者却退到了1000年以外，社会重复的是智慧不可重复的一种重复。

孙二娘的上演是幽默的，“哎呀，我的孩他娘啊/小厮的刀已闪着寒光/你告诉我哪一块给你下酒”活脱脱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水浒人物，英雄也有柔软的时候，“你再想想/那人眼中展示的一丝得意/他如若不跪下来求活/我们便放下屠刀”。英雄的相逢便是用武功交谈。这些诗的导演是草根，任何一个读者都是演员。这些诗歌有人情之美，人性之美，作者的欣赏，或者欲言又止，感情极其复杂，受道德底线的约束。

草根的诗歌想象力是敏感的，写夕阳落下去的通感“从一把古老七弦琴的/低音区/拨出半个月亮”；“ 绕着风雨凝结为锁的铁/在水雾里壮大成一座桥/彼岸的故乡站着儿时的同伴”；“月光打开她时，一位白衣女人/赤脚绕过古老的弄堂”；“ 太阳总在黄昏归巢后升起/黎明为露珠徇情”；“ 云南王命令道/诗人/从群众里站出来/你是唯一/长着尾巴的人”；“ 在刀锋上起伏/结出罪恶的琥珀”；“ 平庸的空气无法安慰我们/我们向着深处奔跑/直到蓝色的天空变成橙色的布条/直到把背叛藐视到遗忘里/直到变成两扇上锁的门”主观、幻觉、可爱、天真、灵动、自然。

我听到草根的独白：“我是善于制服自己的女人，我的记忆力不错，所以上帝赋予我的并不是语言上的天赋，而是赋予了我很好的记忆力并可以游刃有余的从无数优秀的人身上偷取我喜欢的东西，然后学以自用，这是我的天赋。我现在走的将是一条智性为主的写作方式，因为智性写作才不会枯竭,日常生活没有智性的参与,才真是没有根的东西,传统是母体,母亲可能生下天才也可能生下庸才,智性是后天的培育,感性是从母体里带来的，同样一个胚胎,由于后天的培育不同，天才也会变庸才,或者庸才变成天才。而我认为的传统是中华民族的几千年不可磨灭的思想,并非狭义上的几本诗集几个观点，几点哲学上到如今四分五裂的传承。我庞杂，我不断的在吸收别人的优秀之处，无论他是诗人还是庸人，我以辨证的眼光去看任何一个人身上的优秀之处，无意中培育着自己的优秀。”

作为一个记者，我和钱旭君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木屋  16:12:37

在红河州能像你这样讲述文学的人不多

钱旭君  16:13:03

或许很多地方都不多

钱旭君  16:13:52

我藐视一切外表华丽的东西，甚至藐视自己的缺陷，即使在我没得到承认的时候我也有资格这么做，因为我是个诗人。

木屋  16:15:30

充满剑气

钱旭君  16:16:19

我有很实际的一面，也有很神性的一面，我跟我的丈夫说不要试图占有我的心，那是一种无知。事实上人都不可以有那样的想法，谁都不可以占有一个人的心灵，惟有给予对方自由的心灵，才会将过程演绎的愈发精彩，只要她具有这样的向往，就应该宽容并爱护。

钱旭君  16:17:12

我热爱莎士比亚、普希金、苏轼，即使第一次看见他们，我并不很懂文学是个什么东西，我还是马上和他们一拍即合，那缘自一种生命的共性。美国的哲学家梭罗曾经说过，一百万人中也未必有一个思想独立，心灵自由而有创新意识的人。而人类最伟大最珍贵的东西无疑就是思想。

钱旭君  16:20:30

我昨天和我丈夫说：你总有一天会意识到，你是和一个伟人同床共枕。

木屋  16:20:51

剑锋所到，无知者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