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音乐走

    牧童骑在牛背上，老人牵着几只羊。在浑圆起伏的雪原上，我赶着歌声伴奏踏雪的脚步。在无人相伴的旷野上，你想赶着什么与你同行？

    周末。本来计划要出去转转的，可是天下起了凉溜溜的小雨，到哪儿去呢，潮乎乎的？在家窝着吧，在外的时候不是总想家吗？今天专门治治这毛病。

    天空很暗，不开灯，把自己裹在家里。翻翻电子书，还是流浪歌手大冰的——跟孩子都喜欢读他的故事。跟着他的脚步东南西北地跑了一圈又一圈，他的那些朋友我都差不多认识了。可惜听不到他打起的手鼓。不想听他的民谣，就想听听他的鼓声，看他十根指头怎么把自己走过的路、遇过的人、想过的事儿讲给我们听。   

    音乐跟文字不一样，文字可以呈现视觉形象，声音形象它搞不定。那就听音乐吧，很久没认真听听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打开手机，那些存放的曲子都还在。第一首，《橄榄树》，小号纯音乐，嘀嘀嗒嘀—嘀嗒嘀嗒嗒嗒……刚开个头呢，心里一下就潮了，湿了。三毛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可她的歌词依然活着，“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尽管小号曲里没有歌词。

    是的，只要还有流浪，《橄榄树》就会一直牵着流浪者的脚步。中学时春天傍晚的围墙边，大学校门口的老梧桐旁，工作后海边的礁石上，厦门的大榕树下……曲子清清淡淡地萦绕，心绪漩涡一样旋转，小时候东北的山林草甸、带着孩子漫步的沙漠德令哈、侄子生活的新加坡Coney岛……单曲循环中，我竟走过几十年、千万里了。

    那些和我擦肩而过、目光交错、共度一段岁月的人都还好吗？大冰说，“我还没变老，但心里已经装满了。很多东西满得已经溢了出来，很多事情已经记不太清楚，很多人也已经模糊了长相或姓名……”他年轻，而我，已经老了。

    大冰还说，流浪歌手的生活是“赶着音乐去放牧”。那么我是怎么一路走来的？我是把生活一段一段录制在音乐里的吗？

     如今我要靠回忆感受人生了，跟随音乐从年少时光蹦蹦跳跳走过来，或者从生命的某个节点一步一步走回去，脚步踉跄，踟躇——幸好有音乐牵着。

                                                   2018.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