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珠哦，天哪！
朋友的腕上悬挂着一串佛珠，不时地放在指间搓捻，让人看了不由生出一番宁静——不管对佛有多少理解，哪怕是傻傻地、盲目地喜欢，也是好的。作为人，可怕的不是信了什么，而是什么都不信。我看过那样的笑容，你说什么，那笑容都含蓄地浮在皮肤上，再往里面找，什么也找不到，于是你立即感到恐慌：这笑意，从何而来？
谁说来着：人能信着什么该多好，没有国土也没关系……
是呢，什么都不信的人，好像没有明天似的。其实所有人一生都在追寻一个东西，这个东西能够让人心安，让人觉得这一生过得有焦点、有主题，因而有意思。可是信点什么呢？
不说那些指责当世无信念的话了，说得再多也还是不能让人生聚焦。看着阳台上的一盆好土，从楼上莫名其妙落下的种子在里面发芽、成长，我觉得应该主动种点什么才好，比如说，在这炎炎夏日种一株秋天才开的花，让自己免于在落叶纷飞的日子里只余下凄惶。这算是一种信念吗？应该是吧，对岁月总在美好展开的信念。岁月如器，本身可能无色透明，但它围起来的那个空间，是可以装入各种味道的液体的，酒、茶或者果汁。
或者揉一块面团，让它慢慢地发酵，想想不用多长时间就可以烙出一块金黄松软的饼子，让家人高兴地享受自己创作的一顿晚餐，也挺好。记忆里，似乎没吃过父亲亲手做的饭，据哥哥说父亲做的锅边贴非常好吃。因为没吃过，所以只能说母亲做的饭好吃，那些看似平淡无奇的米和面，在母亲的调度下，总能变成令人惊喜的食物。我想，父亲做的锅边贴靠的是务实、努力，一次次地尝试、失败、调整，终于松软或者筋道；而母亲做出的各种小食靠的是想象，她把做成的食物的样子、味道想象得非常清晰，所以劳作的目标很明确，她还把我们面对食物时的表情、语言也想象得十分具体，所以劳作也不以为苦。
有些人嘲笑搓着佛珠的朋友：你也不信佛，天天捻那玩意儿干啥！朋友宽厚一笑：包浆嘛，你不觉得被手磨光的珠子很漂亮吗？这个回答是我没想到的。佛珠自是与心念相关的，你可以借着佛的言说修炼心性，让自己变得宽厚、圆通、从容，在滚滚红尘中活出一些清爽。可是也可以借着佛珠的转动去感受美的形成啊，如果把这个过程琢磨透了，又何尝不是对人生的渐悟和升华？
我是相信文字的，它可以把生活很精微或者很粗放地保存在那里，让我跨越很长一段时光再次回首，记起一些事情、一些情绪，并且透过时光的隧道一次一次地审视自己。这些被我抓来立正稍息向右看齐的文字，不也如朋友腕上的佛珠一样是对心性的磨砺或者美感的探索嘛。
这样说着，我就渐渐明白了，信什么其实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无非是一些能够安放自己的东西，而且感觉它好玩，相信它会在时光的绵延里越来越美好。
2017.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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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7-11 07: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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