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
哦,天哪!
前天刚过了小雪,今天就来了一场大雪。
天气预报早就说今天有雨夹雪,可是谁也没想到雪会下得这么大。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几年来最大的一场雪,连学校都停课一天半。
是,所有人都预计不足,所以都感到意外,也感到惊喜。早上去一所学校组织一场比赛,风卷着水分十足的雪打在脸上啪啪地响,好像上帝在弹我的脑瓜嘣;温度超乎想象的低,没走几步人似乎就感冒了。活动进行到一半,雪团沸沸扬扬地在半空吵成一片。山早已成了苍茫的背景,那些落了叶子的树,在雪的背景里像是淡淡的水墨,而那些不落叶的香樟、玉兰、桂树都被雪压得抬不起头来。手机开始热闹了,先是传递各地雪情,然后是各种雪景图通过QQ、微信展示出来。
雪就是雪,如果是一场雨,或许得不到这样的关注。雨和雪不都是天上的降水吗?为什么人们厚此薄彼?这用科学可能是很难解释清楚的。美学或许能助一臂之力——雨和雪的形态不同,它们的颜色、降落时的样子给人引起的联想也不同。雨是那样直截了当,唰地落下来,把地面和行人淋湿;而雪在空中尽情地舞蹈,曼妙而飘逸,轻柔地落到人的身上、头上、睫毛上,天空似乎不是在降水,而是在进行的一场华丽的表演,那么大的舞台啊。
相同的内容,不同的形式可以可以带给人以不同的心情——有时,内容还真决定不了形式。
雪一直下到黑天才渐渐变小,路上积了厚厚的雪,行人和车子走起来都小心翼翼的。尽管行走不便,尽管天气寒冷,人们心里依然不希望雪停,这是热爱还是冷爱就不知道了。
夜深了,站在窗口,天也是亮的,地也是亮的,连在寒风里颤抖的草尖都看得清楚。路上没有行人,车辆也空前稀少,能听到雪粒落下的沙沙声。雪夜非常静,一切都被这场雪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同声音。天地之间像一场大戏谢幕之后,演员走了,锣鼓也息了,只有收拾残局的灯光还淡淡地亮着。
新鲜的寒意从极细微的缝隙渗屋里进来,像无孔不入的时间,像无法豁免的思念,像孩子的困倦。
洁白的雪,让所有人确认冬天已经接管了世界,生命必须保持宁静。
小雪那天,一位同事的老父亲去世了,大家约了去吊唁,在车上看到路边的田里还有许多水稻没有收割,稻穗已经由金黄变成铁锈色,有的已经隐隐透出灰暗来。入冬以来,雨水太多了,稻子不好收割,怕收上来会发霉或者生芽,可是老也等不到像样的晴天。今天这场雪,怕是要把这些成熟的稻子压倒了,更没法收割,农民一年的辛劳不知还能收回几粒回报。
不靠天吃饭的人,可以把上帝的任何举动都当作风景来欣赏。有时觉得上天就是在逗这个世界上的生命玩儿呢,跟做爹的一样,有时恶作剧,有时善作剧。可是谁又能不靠天吃饭呢。
昨晚知道气温要骤降,赶紧把阳台外面的花草都搬进来,让它们温暖地过冬,在漫漫长冬里,给家里点缀点绿色,给人增添些等待春归的信心。可是如果没有大米吃,我们能不能盯着花草熬过一冬呢?很多人说“瑞雪兆丰年”,可也有人说“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
冷冷暖暖的,都放在这个明亮的雪夜里了。待天晴雪融,一切也就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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