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
哦,天哪!
照例,又是阴雨。照什么例呢?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下雨是正常的,而偶尔的晴天反而让人不踏实,有点吴牛喘月而且蜀犬吠日的意思了。
早早做了晚饭吃,冒着小雨下去走走。看到那些盛开的桃花、樱花、玉兰花们在风雨中摇摆,有点担心,这样下去,不是春天还没过去,花就要落了?
王驾《雨晴》诗云:“雨前初见花问蕊,雨后全无叶底花。蜂蝶纷纷过墙去,却疑春色在邻家。”大凡美好的事物,总是想留住久一些,于是对一拨一拨过来的风雨难免有点意见。这是人的想法,花们是不是也这样想就不知道了。以前在饭店吃饭,有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苍蝇,大家都停下手里的筷子去驱赶,我说弄点吃的喝的,让它到边儿上吃吧。大家就笑我,问:苍蝇也是这样想的吗?
真是这样,也许红花绿叶非常享受这样的风雨也未可知。那就让我们各安其所吧,不去看它们,也就没有什么担心的。好在路边还有很多野草可看,它们习惯于默默生长、默默开花、默默枯荣,应该更坚韧,更有生命的张力。
也是受了《野菜部落》的影响,一路走过去,我们竟然认识了很多野草,薄荷、车前草、七七芽、艾蒿、附秧……平时也经常在这条路上散步,怎么就没有在意这些野草呢?文学或者文字的价值,有时并不在于它表达了什么,而在于它提醒了什么。天色渐渐暗了,却不见一只小鸟归巢的影子;大块大块的灰云兜着湿漉漉的心情从海上飞过来,又向山的南边涌去,像一群用挑水磨炼意志的学徒,刚被师父责骂过,慌慌张张,抛抛洒洒。这样的时光本该是最闲静的,可这样的天气却让人心里不安。
然而,一路有野草相伴,我们走得特别有兴致,寻找、辨别,讨论它们的特性,讲着与它们有关的往事,一条路走得琳琅满目的,早把天气不好的事儿淡忘到一边去了。从围墙顶上可以看到墙外几棵榆树的树冠,密密层层地结满了一串串榆钱。榆钱,瞧这名字,多现代!榆钱是好吃的,可惜我们够不着。低头发现墙的这一侧也有几棵小小的榆树,不知是外面榆树的根穿墙过来长的,还是榆钱落下长的——这可大不一样,如果是根长的,那是自身的一部分,要是榆钱长的,那就是后代了。我们谈论半天也没有结果。有一棵小榆树也结了十几串榆钱,孩子跟他妈妈各摘了一枚放进嘴里嚼。对孩子来说这是很难得的,他很少品尝那些陌生的东西,看来经常接触一点野草野树,连孩子都会变得泼辣起来。
可惜现在人们留给野草的空间越来越少了,似乎也不仅仅是为了多长一点庄稼,而是见了野草就想清除,想是农耕时代野草给人类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吧。可是那些庄稼、人工栽种的花草,和野草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我想人类和野草都懂。
2015.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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