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

哦，天哪！

    初夏，一场持续几天几夜的雨结束了，天蓝得像九寨沟的湖水，几朵白云缓缓地飘着。从海上吹过来的风清凉而洁净，让人差点儿忘记夏正在酝酿更加酷热的天气，仿佛正在走入秋天，疏淡而清爽。

    阳光明媚的中午，陪小儿子在路边等校车，说着些天南海北的事。他酷爱汽车，为我描述法拉利、凯迪魁拉克们神奇的功能和驾驶的乐趣。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信息。

    一阵风吹过来，把我的头发搓揉得乱糟糟的。头发有些长了，懒得去理，理发店那些师傅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理一次发要多少天不好意思见人。

    临上车时，儿子踮起脚，伸出他的小手把我前额的头发撩开，试图让它们服服帖帖地呆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心里像天气一样柔和——孩子知道维护父亲的形象了。

    也许再过几年，他就不会这样随意了，他可能会提醒父亲，但不会轻易动手，或者动手整理时会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的。小时候想抓父亲的头发就抓，想给妈妈梳头就梳，大了就不那样了，要先征求他们的意见：爸，给你理理发好不好？或者：妈，要不要洗洗头？

    再大一些，孩子就不太注意父亲的头发是不是整齐了，他会慢慢学会关注父亲的头发白了多少、稀少到了什么程度。那时，他就会有一种心疼的感觉，或者是一种无奈和同情。当年，我就是这样的。

    当父母成为孩子照顾的对象，孩子就进入了火热的夏季，而父母则已在深秋或者初冬了。

    我们阻止不了季节，我得跟孩子说，那么，就让我们在这短暂的美好中感受初夏的风吧，不要担心它们把父亲的头发弄乱或者漂白，没事的，有你的小手整理就足够了；也别太介意风里的尾气味儿，不是还有香樟花、栀子花的香味儿嘛，还有翩翩的蝴蝶在翩翩的虞美人上飘过呢——生活不一定是好的，但可以是美的。虽然父亲不再有“静听花开花落，坐看云起云飞”的洒脱，但是，对于我们共同的生活而言，时间不是被搓成一团旧抹布，而是长满了花纹。

                                                       2014.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