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叩响的情绪

哦，天哪！

    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是一九八五年下半年的事，没想到今晚竟然能有机会亲眼目睹他演奏的风采。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出差，先发点照片上来吧，有时间再慢慢写。

                                                      2013.1.13

    现在接着来写这位抒情钢琴王子。

    八五年是我读大一的时候，中午最喜欢到学校附近的书店里去逛。说真的，那时候买不起书——学校的图书馆里有很多书可以读，买不买并不紧要。但是在书店里走来走去的感觉真的很好，看看书名和作者，抚摸一下密密麻麻的书的脊背，就像在和一个个作者握手一样亲切。心里当然是想买的，于是遗憾，再遗憾……这种心理后来一直跟随着我，喜欢在书架前晃悠。后来到厦门，经常有些长假，就跑到SM的书城里或者外文图书城里呆着，那直插楼顶的书架，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书，让我产生强烈的渺小感和满足感。我可以一整天地呆在里面，可以连续呆一个国庆长假或者五一长假。

    听到理查德的那天中午似乎已经有些冷了，但阳光很好。又和几个同学跑到书店里去闻书香，眼睛在古今中外的书名上徜徉，心里恬静而喜悦。突然，邦邦邦邦——邦邦邦邦——，从楼上音像柜传来了震撼人心的钢琴曲。那时我不懂钢琴，不懂理查德，也不懂《命运》，但是那强度、节奏和旋律把我很直觉地捉住了，定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命运》、《秋日私语》、《给爱丽斯》……细腻的乐曲像水一样浸透了心魂。我不知道自己这样站在那里多长时间，等回过神来，发现像我一样呆在那里的人不止我一个。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被迫音乐征服。回到现实以后，立即向二楼冲去，用六块钱买下了我一生中第一盒磁带。那时我还没有任何放音设备，直到寒假回来才借来录音机，一遍一遍地听理查德演奏的《命运》。

    可能是受了我的影响，一位本家小老弟也跟着一遍一遍听，一不小心按到了录音键，把磁带抹掉了一段。我很恼火，大声地说了他几句。等他走了，我又被妈妈好一顿批评，说我对人态度不好，不就是一盘磁带嘛，又不是命。妈妈哪里知道，当时这盘磁带是我十天的菜金呢，况且，那是理查德的钢琴曲啊，是《命运》啊——可是，这些我怎么跟妈妈解释呢？我能说清“命”和《命运》的关系吗？

    理查德出场了，穿着我熟悉的湖蓝色西装——转眼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他还穿着《命运》盒带上那件衣服么？那种柔和的、干净的蓝色。他先是和大家做了一点沟通，语速很快，大概法语听起来就是显得快吧。声音显得特别年轻。他是一九五三的出生的，按中国的属相应该属蛇，已经是六十岁的人了。

    音乐响起，是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指法，特别是高音区的那么一两个音符，像静静的夜晚露珠滴到宁静的湖面上，轻快而俏皮。两三支曲子演奏完，他站起来，把用过的曲谱送给台下的观众。观众一下子沸腾了，大概很多人在向他要纪念品吧，他左看看右看看，突然把琴凳搬起来向观众席递来，全场哄堂大笑。

    《秋日私语》像溪水一样在大厅里流淌，像轻风一样从人们的心头拂过。我举起望远镜，把他悄悄地拉到面前。他的脸已经不像三十年前那样清瘦年轻了，但他的手白皙洁净，手指充满魔力地在黑白键上跳跃，洋溢着热情的诉说就从他的指尖汩汩地飞溅出来，让人的情绪跟随他的手指跳动、起舞。——理查德不老，他的生命就像他的音乐一样清澈，灵动，年轻。那音乐，也让喜欢他的人和他一起变得浪漫，充满活力。

                                                  2013.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