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与落叶

哦，天哪！

    一夜寒风劲吹，地上又有很多落叶，不再像前一段时间虽然枯萎但还有些弹性，现在已经完全干枯了，看上去脆生生的。轻轻的风吹过，街边的落叶沙沙地翻滚或者滑动，像刚刚从岗位上退下来的老人，起得很早，却没有什么事要做，闲散地在街边蹓跶，总想找个人打声招呼。看着在寒风中漂泊的落叶，我问自己：落叶，就是完成了使命的叶子吗？今天一点都不想有使命感，只想多一些闲暇一个人呆着或者翻翻书。年末的心绪渴望散淡，哪怕就像落叶一样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让阳光静静地洒落在身上，大脑里什么都不要，匆匆的行人只从眼前过，车辆的轰鸣只从耳边过，不去想被寒风咬哭的孩子，也不去想明年春天哪些叶子又会从坚硬的树枝里长出来。

    今天是圣诞节了。圣诞节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一个节日，可是很少把它放在心上。孩子可不是这样，每年早早就开始念叨：今年圣诞老人会送我什么呢？他妈妈总爱逗他：那要看你这一年表现得怎么样啰！于是孩子就会检讨自己“一年”的行为，其实就是最近几天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有个很小的孩子对我的孩子说：哥哥，其实根本没有圣诞老人，圣诞礼物都是爸爸妈妈买的。我的孩子不信，他坚持有一个老人在天上，每天看着所有孩子做的事，然后决定给各人什么样的礼物。按理说可以让他了解真相的，但是我们决定让他保留这份天真长一些——孩子本身就应该是泛神论者，这样，他们眼里的世界才是活生生的，才是有知觉和情感的，才是不断变化的，才有意思。如果小小的人就和老人一样，那不是早早就结束了对未来的幻想？虽然我渴望自己像落叶一样散淡，但是孩子还应该像春天的叶子一样鲜活、闪亮。

    早上醒来孩子就开始紧张了，不停地唠叨：今年圣诞老人会送什么礼物呢？我故意吓唬他：难说哦，送不送都不一定呢。我去洗刷时，他像小老鼠一样在房间里窜来窜去，把自己推测可能放礼物的地方都搜查一番，最后在窗外的护栏上找到了礼物，高兴得手舞足蹈。礼物对他而言可能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圣诞老人爱着他。

    很喜欢国外圣诞节的气氛，洁白的雪，碧绿的圣诞树，还有五彩缤纷的装饰品，那是人家的节日嘛。早晨的阳光很明亮，天很蓝，尽管天气依然很冷，四周的环境也灰暗而瑟瑟，但让人觉得这样的天气很舒适——很多时候，人需要的不一定是真实的温暖，而是一种温暖的样子。孩子指着山尖上的一抹红色云彩说：那里看上去很暖和啊！我会心一笑，小时候我也特别喜欢朝霞的，只是后来很少注意了。发了几个短信出去，问候一下好久不见的亲友，毕竟今天是圣诞。最想联系的当然是我的父母，他们一直很在意这个节日，可是我做不到，他们已经回到他们热爱的上帝身边很多年了。

    步行去上班，慢下来的节奏让我看到路边的树上还有一些干枯的叶子不曾落下。到了这个季节，其实没有落下的叶子也已经完成了使命，与落叶唯一的不同就是还没有飘落。不过，谁也不能小瞧这一点点区别，地上的叫落叶，而枝头的还得叫叶子。

                                                       2012.12.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