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树下

哦，天哪！

    天上飘起一阵雨来，忘记带伞的人慌慌张张地跑到树干下躲雨。有大人，也有孩子，大家都默默地站在那里看树外的雨，心里在惦记着各自的事，晒在阳台上的衣服，外出公干的子女，书包里还没有写完的作业……这只是我的猜测，人们面对一场突如其来的雨，心里的活动应该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

    我也躲在树下，心里感到很奇怪：怎么没有人晃一下树呢？小时候我们也经常到树下躲雨，可是躲着躲着就变成了恶作剧，有人冷不丁地晃一下树，大大的水滴突然落下来，惊得树下的人大叫，急急忙忙往别的地方跑。然后，躲雨就成了游戏，一大群孩子围着一棵树进攻、躲闪，直到每个人身上一片狼藉，还大笑大闹不止。

    学校操场西边有一片白杨林，我们上学骑的车子都停在里面，下课也喜欢钻到里面神侃。杨树都不大，但是很密，叶子长好以后一点阳光也漏不下来。下雨的时候大家都不往教室躲，就在小树林里疯，有时上课铃响了才满身雨水、满头汗水往教室跑。刚下雪的时候也玩，一群人好好地站在那里聊天，突然有人晃动小树，雪花纷纷扬扬，掉了一头一脖子，于是又疯起来。老师们看到也绝不阻止，笑眯眯地看我们在雪地里跑得满头大汗。

    现在站在雨树下，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那些故事。我在想，如果我现在突然晃一下落满雨滴的树，会是什么效果？一群原本陌生的人，是否会在雨滴落下那一刻开心大笑起来？然而，我终于没有这样做，我已经过了不管不顾地开玩笑的年龄了。让我觉得奇怪的是，站在树下的孩子们怎么也不去晃一下树呢？是不知道这样好玩，还是不敢这样玩？没有童心的搅扰，一群人只好静静地站在树下，默默地看着灰暗的天空飘着冷冷的细雨，任初冬的凉风掠起灰白或者乌黑的头发，等待雨过以后各自走开，彼此有相遇却永远不会相识。

    不远处是一处工地挖出来的黄土堆在那里，被雨水淋得发亮，可身边的几个孩子像没看见一样。要是我们小时候，早就跑过去抓捏着玩了。有的人喜欢用泥巴捏小人儿，有的人喜欢做小枪或者汽车、拖拉机，有的人喜欢捏成小碗，然后口朝下摔得嘭嘭响。

    我最爱玩的是把泥巴搓成小球，插在一根弹性很好的树枝上，然后猛地向空中甩出，盯着那个小黑点越变越小，越变越小，最后不知落到哪里去了。人还站在那里仔细的寻找泥蛋飞行的轨迹，小小的灵魂就随着那个小泥蛋飞到天上，又落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了。

    有一次，我们把泥蛋发射到一位大妈正在磨面的石磨上去了。大妈挪着小脚气冲冲地拿着笤把出来找，我们吓得一溜烟跑开，大妈也不追，只是大声地吓唬我们，其实我们并不怕，因为大妈一直是笑着训斥我们的。

    现在的孩子们都不玩这些游戏了，他们的热情全部被电脑游戏没收了。所以，除了雨声，这样的雨天都很安静。

                                                         2012.11.12